力量恢复了七成,对阿娇而言,已足够应对大多数局面。静养带来的不只有身体的康复,更有一段难得的时间让她沉淀思绪,梳理全局。胥弥在西北的动作、对星核碎片的追寻、以及对她身世突如其来的兴趣,这几条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需要一根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不能再被动等待胥弥出招了。”阿娇在都护府书房中,对张沐和刘无采说道,语气果断,“他败退之后,必然也在舔舐伤口,图谋报复。我们必须在他准备好之前,打乱他的节奏,掌握主动。”
张沐神色一凛:“殿下的意思是?”
“西北。”阿娇走到巨大的寰宇图前,指尖点向那片广袤的区域,“胥弥在那里经营已久,勾结羌胡,派遣黑袍方士,其目的绝不仅仅是牵制。根据俘虏供词,那里很可能存在另一块星核碎片,或者至少是重要的‘观测者’遗迹。胥弥对此志在必得,我们绝不能让他得手。”
她转过身,目光锐利:“我要亲自去一趟西北。”
“殿下,不可!”张沐立刻反对,“您身体初愈,西北局势复杂,凶险未知,胥弥在那里定然布有重兵眼线,您亲自前往,太过冒险!此事交给臣,或派遣一员大将前去即可!”
阿娇摇了摇头:“星核碎片非同小可,胥弥手中又有部分星图,寻常将领前去,未必能应对其中的诡谲。唯有我亲自去,凭借星核之间的感应,方能最快锁定目标。况且……”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胥弥不是对我的‘身世’感兴趣吗?或许,答案也藏在西北。那里是丝绸之路的交汇点,各族混杂,信息流通,或许能查到一些在中原早已湮灭的记载或传说。”
刘无采也面露忧色:“殿下,长安那边……”
“长安有陛下坐镇,短期内不会有大乱。馆陶公主之事,我已安排人暗中看顾。”阿娇显然已经过深思熟虑,“夷洲有张沐坐镇,海防稳固,胥弥新败,短期内无力大举来犯。此时正是我深入西北的最佳时机。”
见阿娇心意已决,张沐知道再劝无用,他沉吟片刻,抱拳道:“既然殿下决意亲往,臣请率一支精锐,护卫殿下同行!”
“不,你需留在夷洲。”阿娇断然拒绝,“夷洲乃我等根基,不容有失。你在此,方能震慑宵小,稳住东南大局。我此行贵在神速与隐秘,人数不宜过多。”
她看向刘无采:“无采,你随我同行。另从兰台社和军中挑选三十名绝对忠诚、身手矫健、精通西北风土人情的好手,扮作商队,秘密出发。”
“是!”刘无采领命。
“殿下,至少让臣派水师战船护送您至扬州或更西之地……”张沐仍不放心。
“不必。”阿娇摆手,“大规模舰队调动,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我们轻装简从,沿内陆官道西行,反而更不易引人注目。”
她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一道手谕,递给张沐:“我走之后,夷洲一切军政务,皆由你决断。若遇紧急情况,可临机专断,不必请示。”
这是莫大的信任与托付。张沐双手接过手谕,只觉得重若千钧,他单膝跪地,沉声道:“臣,定不负殿下所托!必守好夷洲,静待殿下凯旋!”
三日后,一支看似普通的商队悄然离开了夷洲港,乘船抵达扬州后,便弃舟登岸,购置了骆驼、货物,混入西行的商旅洪流之中。阿娇扮作一位前往西域探亲的富家公子,刘无采则是贴身的管事,其余兰台好手分散在队伍中,担任护卫、伙计等角色。
再次踏上前往西北的旅程,阿娇的心境与上次已截然不同。上一次是被动追寻星核的感应,而这一次,是主动出击,带着明确的目标和战略意图。
队伍沿着丝绸之路一路西行,穿过繁华的城镇,也走过荒凉的戈壁。阿娇并未急于赶路,而是不时停下来,凭借星核那恢复后更加敏锐的感知,仔细感应着西北方向可能存在的同源波动,同时,也让刘无采暗中接触沿途的兰台暗桩,收集关于西北局势、羌人动向以及任何可能与“观测者”或奇异传说相关的信息。
越往西行,空气越发干燥,景色也逐渐从江南的婉约变为塞外的苍茫。风沙开始成为常客,驼铃声声,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上。
这一日,队伍即将进入陇西地界,前方是一片巨大的雅丹地貌群,风蚀的土丘形态各异,在夕阳下拖着长长的影子,如同沉默的巨兽。
阿娇骑在骆驼上,目光扫过这片荒凉而壮观的景象,怀中星核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以往指向深海“海神”的悸动。这悸动非常模糊,断断续续,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或遮蔽着,但其源头,似乎就指向这片雅丹地貌的深处。
她勒住骆驼,抬手示意队伍暂停。
“无采,”她低声对身边的刘无采道,“让队伍在此扎营。你带两个人,随我进去看看。”
刘无采顺着阿娇的目光望向那片如同迷宫般的雅丹群,心中升起一丝警惕:“殿下,此地地形复杂,易于设伏,是否先派斥候探查?”
阿娇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拂过胸口,感受着那微弱的悸动:“不必,它……在呼唤我。”
她有一种预感,这片看似死寂的荒原之下,或许就隐藏着胥弥想要寻找,也是她此行的目标之一——那指向西北的星核碎片,或者与之相关的关键线索。
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千奇百怪的土丘之上。阿娇凝视着这片未知的领域,眼神沉静而坚定。
主动出击的第一步,或许就将在这片古老的雅丹迷宫中,正式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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