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把被涂得黑乎乎的笔记胡乱塞进抽屉,还没来得及收拾桌上散落的笔墨,春桃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件水绿色的襦裙,眼睛亮得像是揣了两颗会发光的星星,脸颊因跑得太急而泛着红晕:大小姐!快看!这是夏夫人特意为您做的新裙子!说是今天端午诗会一定要穿这件,保准比苏雪那身俗气的粉裙子好看百倍!
我接过裙子细细打量,料子是上好的杭绸,摸起来光滑如水,裙摆处绣着一圈精致的缠枝莲纹,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确实比苏雪那件扎眼的粉色罗裙要雅致得多。心里不禁泛起嘀咕:夏叶琪有那么好心?还给我做了套比苏雪还好看的服饰?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她又在算计什么?
边想边对着铜镜比划着,忽然听见院外传来顾清川那熟悉的嗓音,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调调:苏安然,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快点,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再不出来咱们就只能坐在角落里啃粽子了。
我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纸笔揣进袖袋,快步跟着他往外走。刚到前厅,就看见苏雪穿着那身粉得刺眼的裙子,正缠着父亲撒娇,非要父亲在诗会上给她安排个露脸的机会。看见我和顾清川并肩走来,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却又不敢当着父亲的面发作,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活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诗会设在城西的荷花池畔,主办方搭了个精致的木台子,台下整齐地摆放着几十张红木桌椅,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我们刚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就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凑过来跟顾清川寒暄,可他们的眼神却一个劲地往我身上瞟——想必是好奇上次县学联考,怎么突然冒出个能跟顾家公子并列第一的姑娘。
苏雪显然坐不住了,还没等主持人宣布开始,就迫不及待地拎着裙摆上了台。她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磕磕绊绊地念了首写荷花的打油诗。台下有几个与她交好的小姐捧场地鼓掌,她立刻得意洋洋地扫了我一眼,下巴抬得老高,活像只骄傲的孔雀。
顾清川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笑道:就这水平?比你上次在私塾写的那首差远了。要不要上去给她露一手,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诗才?
我刚想说真的没必要跟这种人计较,就看见夏叶琪在台下冲苏雪使了个眼色。苏雪立刻会意,提高嗓门说道:各位长辈,其实我姐姐苏安然的才学比我好得多呢!不如请她也上来吟诗一首,给大家助助兴如何?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到我身上。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对母女又想故技重施,要是我当场写不出来,她们就能到处宣扬我只会死读书,半点文采都没有。
好啊。我从容地站起身,从怀中取出准备好的纸笔,缓步走到台边。微风吹拂着池中的荷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我低头略一思索,提笔便写: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
诗刚念完,台下先是一片寂静,继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顾清川拍得最起劲,还故意大声喊道:好一句不能洗得直臣冤!比某些只会写荷花粉嫩嫩的强太多了!
苏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攥着手帕站在台上,下也不是,站也不是。我没再理会她,刚走下台,就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回头一看,是个穿着灰布短衫的少年,看着面生,不像是县里的人。
他飞快地塞给我一张折叠的纸条,压低声音急促地说:苏大小姐姑娘,小心你的好妹妹苏二小姐,她在府城找了人,要在府试前说你......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雪的贴身丫鬟猛地拽了一把。那丫鬟恶狠狠地瞪着他,少年不敢再多言,匆匆挤入人群,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捏着纸条回到座位,顾清川立刻凑过来:谁给你的?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展开纸条,上面只写了半句话:府试前,造你与监考官私通,用错......后面的字迹被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私通监考官?顾清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苏雪这是疯了吗?竟敢拿科举大事开玩笑!
我死死攥着纸条,指节都泛白了。上次系统就警告过我说她要散布谣言,没想到她居然狠毒到直接往科场作弊上栽赃——这要是传出去,别说参加府试,我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考场半步,她这真是气急败坏,想致我于死地呢。
正思索间,又听见苏雪在台上尖声喊我的名字,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姐姐,方才你那首诗确实不错,不如再跟我比试一局?就比对对联,谁要是输了,就把县学第一的位置让出来,如何?
我抬头望向台上的苏雪,她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了——想必是认定我只懂得死记硬背四书五经,对对联肯定不是她的对手。可她哪里知道,我穿越前跟着当大学教授的爷爷学过整整三年的对联,这点小把戏还真难不倒我。
我刚要应战,突然感觉口袋里的系统剧烈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行刺目的红字:
【紧急预警!检测到府城方向传来新动向:苏雪联系的考生,已拿到所谓,明日一早就会送到县学......】
我死死盯着那行字,再看向台上志在必得的苏雪,心里猛地一沉——她手里所谓的,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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