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内,吕修缘的嘶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沉默。他瘫坐在地,双目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被那残酷的真相抽离。额角的青紫和未干的泪痕,昭示着他方才经历的剧烈挣扎。
嬴鑫和云韵一左一右守着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给予支撑。他们知道,这个消息需要时间消化,这股毁灭性的冲击需要他自己去承受、去平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檀香的青烟袅袅盘旋。
终于,吕修缘空洞的眼神里,慢慢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那光芒起初是痛苦的、混乱的,但渐渐地,开始沉淀,化为一种深沉的、带着血色的决绝。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嬴鑫和云韵,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老五……嫂子……我……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不再癫狂,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平静,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已在那片刻的爆发中燃烧殆尽,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是我……认错了人……是我……铸成大错……”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缓慢,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我对不起灵儿……更……玷污了凤族长的清白……”
他闭上眼,两行清泪再次无声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崩溃,而是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痛苦。
“三哥,”嬴鑫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此事起因在于青龙皇圣血酒意外,非你本意。凤前辈亦是受害者。如今并非追究谁对谁错之时,关键在于,接下来该如何?”
云韵也柔声道:“修缘,我们知道你此刻定然心如刀绞。但正如我方才所言,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也有面对它的责任。逃避和自责,于事无补。我和鑫儿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与你一同,寻找一个可能……哪怕只有一丝可能……的解决之道。”
吕修缘睁开眼,眼中血丝遍布,他看着眼前两位他最信任的兄弟和嫂子,喉咙哽咽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我知道。”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灵儿……绝对不能知道!绝不能!”
这是他此刻最清晰、最坚定的念头。无论如何,不能伤害到灵儿。
“那凤前辈呢?”嬴鑫问道,“你待如何?”
提到凤清音,吕修缘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有恐惧,有羞愧,有不知所措,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昨夜那荒唐纠缠而产生的微妙悸动。他连忙将这丝异样压了下去,只剩下满心的惶恐。
“我……我不知道……”他茫然地摇头,“凤族长……她一定恨死我了……她当时……是真的想杀了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和脸颊。
“凤前辈当时在盛怒与羞愤之下,出手是重了些。”云韵解释道,“但她最终并未下杀手,可见其心中亦有挣扎。此事于她而言,打击恐怕比你更大。她不仅是受害者,更要面对如何与女儿相处的难题。”
吕修缘闻言,心中更是愧疚难当。是啊,凤族长是灵儿的母亲,发生这种事,她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灵儿?自己这点委屈和痛苦,与她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了他的心上。他不能再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了。
他挣扎着,试图从那团乱麻中理出一丝头绪。
“我……我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他喃喃道,“但我……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去向她请罪?她恐怕见都不想见我……甚至可能更生气……”
他想到凤清音那冰冷刺骨、充满杀意的眼神,就感到一阵胆寒。
“请罪是必须的,但不是现在。”嬴鑫冷静地分析道,“凤前辈此刻心绪未平,你去见她,无异于火上浇油。当下最要紧的,是稳住局面,给予双方时间冷静。”
“那……那我该怎么办?就这么……躲着?”吕修缘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光头。
“并非躲着,而是‘等待’与‘准备’。”云韵接过话,目光睿智,“修缘,你需要利用这段时间,让自己真正冷静下来,想清楚一些事情。”
“想清楚什么?”吕修缘茫然抬头。
“想清楚,你对灵儿的感情,是否依然如初?经过此事,你是否还能毫无芥蒂地面对她?未来若有一日,此事以某种方式被灵儿知晓,你又当如何自处?如何向她解释?”云韵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直指核心。
吕修缘愣住了。他对灵儿的感情?那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经过昨夜与凤族长那场意外……他还能像以前那样,纯粹地、毫无阴影地爱着灵儿吗?他配吗?
一想到未来可能要对灵儿坦白这丑陋的真相,他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
“我……我不知道……”他再次陷入了痛苦的迷茫。
“除此之外,”嬴鑫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三哥,你还需想清楚,你对凤前辈……除了愧疚与恐惧,可还有……其他?”
“其他?”吕修缘猛地抬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怎么可能有其他!她……她是灵儿的母亲!是我的长辈!我……我敬重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他激动地否认着,但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昨夜某些混乱而炽热的片段,让他瞬间面红耳赤,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看着他这副反应,嬴鑫和云韵心中都微微一动。看来,昨夜那场意外,并非全无痕迹。
“三哥,我并非指男女之情。”嬴鑫解释道,“而是指,经过此事,你与凤前辈之间,已不再是简单的‘晚辈与长辈’、‘女儿道侣与母亲’的关系。你们之间,多了一层……极其特殊、无法抹去的联系。这份联系,注定你们无法再像寻常那般相处。你未来要如何定位与她的关系?是永远避而不见,老死不相往来?还是……尝试去化解这份尴尬与仇怨,找到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新的相处方式?”
这个问题,比之前那个更加深远,也更加艰难。
吕修缘彻底呆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么多。他一直以为,只要瞒住灵儿,自己远远躲开,承受凤族长的怨恨,就是唯一的出路。可现在,五弟却告诉他,他和凤族长之间,因为那场意外,被迫绑上了一条看不见的、扭曲的纽带,他们必须去面对这条纽带,而不是简单地斩断或无视。
这太难了……这简直比让他去直面青龙皇还要难!
他看着嬴鑫和云韵那充满信任与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们毫无保留地将真相告知自己,并试图引导自己走出迷途……一股暖流混杂着巨大的压力,涌上心头。
他是吕修缘,是万佛宗佛子,是嬴鑫、刘立成、谢天宇、郑阳的兄弟!他不能一直这样懦弱、迷茫下去!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芒,虽然那光芒依旧带着痛苦和挣扎,却不再是一片死寂。
“我……我知道了。”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份力量,“我会……好好想清楚。给我一点时间。”
他看向嬴鑫和云韵,深深一拜:“老五,嫂子,多谢你们……没有瞒着我。也……对不住,让你们为我操心。”
嬴鑫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之间,不说这些。你且安心在此静思,外面一切有我们。”
云韵也柔声道:“修缘,记住,你不是一个人。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面临何种困难,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吕修缘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泛起感动的泪光。
送走嬴鑫和云韵后,禅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吕修缘没有继续疗伤,也没有诵经念佛,他只是盘坐在蒲团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不再逃避,不再崩溃,而是开始真正地、直面内心那片因意外而变得一片狼藉的天地,开始思考那些沉重而无比现实的问题。
他知道,这是他必须经历的劫。渡不过,道心崩毁,他与灵儿也将再无可能。渡过了,或许……还能在绝望的废墟中,寻到一丝微弱的、通往未来的曙光。
而这第一步,他终究是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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