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刚过，地气回暖。东宫后园的菜畦里，新翻的泥土带着湿润的气息，周太监正指挥着小太监们播种，青嫩的菜苗整整齐齐地排着队，像刚入学的孩童。
苏璃带着阿瑶蹲在田埂上，手里捏着颗菜种，教她辨认：“这是黄瓜籽，等长出来，能结出带刺的绿黄瓜；那是番茄苗，红了的时候像小灯笼。”
阿瑶学得认真，小手里也捏着颗种子，小心翼翼地往土里埋：“娘亲，是不是像沈先生画的《农耕图》？”
“是啊。”苏璃笑着点头，“沈先生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种庄稼和做人一样，都要踏实。”
不远处，阿瑾正跟着赵珩看水渠。新修的水渠从菜畦边流过，清澈的水顺着渠沟缓缓淌，滋润着刚种下的菜苗。赵珩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水流的走向，阿瑾听得专注，时不时点头提问，父子俩的身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
“这水渠修得好，既不涝也不旱。”赵珩直起身，看着菜畦里的新苗，“等夏天就能吃上新鲜菜了。”
“都是殿下的功劳。”周太监在一旁笑道，“去年您让人改进的水渠图纸，不仅宫里能用，宫外的农户也学着修，都说今年的收成错不了。”
赵珩摆摆手，目光落在苏璃和阿瑶身上，眼底漾起暖意：“让孩子们多看看，知道粮食来之不易。”
正说着，秦风匆匆走来，手里捧着封信：“殿下，江南沈画师的信，说他这几日就到京城，还带了些新培育的稻种。”
“哦？”赵珩挑眉，“倒是赶得巧，正好让他看看我们的菜畦。”
阿瑶听到“沈先生”三个字，立刻从地上蹦起来：“太好了！我要让沈先生教我画菜苗！”
苏璃笑着帮她拍掉裤腿上的泥土：“看你急的，先把手里的种子种完。”
午后的阳光渐渐暖起来，菜畦里的活计忙得差不多了。苏璃带着孩子们回屋洗手，赵珩则在书房看沈文寄来的稻种图纸。图纸上画着新稻种的穗型，比寻常稻穗更饱满，旁边还写着培育的法子，字迹密密麻麻，透着沈文的认真。
“这沈文，倒是把画画的心思用到农桑上了。”赵珩笑着摇头，却忍不住拿起笔，在图纸上批注了几句——是关于北方气候对稻种的影响，提醒沈文注意改良。
苏璃端着茶进来时，正好看到他在批注，笑道：“你这是把朝政带到家里了？”
“不是朝政，是学问。”赵珩接过茶杯，“沈文这稻种若能成，能让不少百姓吃饱饭，比画十幅《农耕图》还有用。”
苏璃凑过去看图纸，忽然想起先皇后的《民生录》，里面也记着不少改良农具、培育新种的法子，字里行间都是对百姓的体恤。她轻声道：“等沈先生来了，让他把稻种的法子抄一份，附在《民生录》后面吧。”
“好主意。”赵珩点头，“也算给母亲的书添些新东西。”
傍晚时分，天边的云霞染成了金红色。菜畦里的新苗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像在向这对相守的人致意。赵珩牵着苏璃的手走在田埂上，阿瑾拿着书跟在后面，阿瑶则追着蝴蝶跑远了，笑声像撒在风里的银铃。
春分后的新苗，带着希望的气息，在泥土里悄悄扎根。就像他们的故事，在寻常的日子里，在每一次播种与收获里，在孩子们渐渐长大的身影里，默默生长，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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