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药味终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檀香。皇帝靠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清明了许多。赵珩坐在榻边，将整理好的罪证一一呈给他看，从太师的党羽名单到叛军的供词，从“蚀骨香”的药方到张显的证词，每一样都足以让听者心惊。
皇帝的手指划过那些纸页，微微颤抖着，最后落在先皇后的手书上，老泪纵横：“是朕……是朕糊涂啊……”
他错信了太师和丽贵妃，忽略了发妻的隐忧，甚至在她死后都没能察觉异样，任由奸人横行，让自己的儿子背负了这么多年的痛苦。
“父皇，”赵珩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释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安抚民心。”
皇帝点点头，看向赵珩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欣慰：“好孩子，委屈你了。这江山……以后就交给你了。”
他挣扎着坐直身体，对身后的内侍道：“传朕的令，太子赵珩监国，处理所有朝政事宜。”
“陛下！”赵珩有些惊讶。
“朕累了。”皇帝摆了摆手，眼神疲惫却坚定，“你比朕做得好。”
苏璃站在殿外，听到里面的对话，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监国之权在手，赵珩的地位再无人能撼动，先皇后的冤屈也终于得以昭雪。
几日后，皇帝下旨，追封先皇后为孝贤纯皇后，以皇后之礼重新安葬。太师党羽、叛军将领悉数被斩，家产查抄，丽嫔被赐自尽于冷宫，太医院涉案人员全部流放三千里。张显被平反昭雪，恢复官职，留在朝中辅佐赵珩。
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街头巷尾不再谈论兵变和阴谋，转而说起太子监国后的种种新政——减免赋税、整顿吏治、安抚流民……每一项都深得民心。
东宫的玉兰树又开花了，洁白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光。苏璃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看着赵珩处理奏折，偶尔抬头，能看到他嘴角的笑意。
“沈画师的《桃源图》裱好了，挂在书房吧。”赵珩忽然开口。
苏璃笑着点头：“好，等下我就去挂。”
沈文果然如赵珩所说，留在了东宫掌管书画，他画的《桃源图》被赵珩视若珍宝，说要留着将来挂在他们的书房里。
“对了，”苏璃想起一事，“镇北将军上书说，北境蛮族又派使者来了，想要求和，还说要送公主来和亲。”
赵珩放下朱笔，眉头微蹙：“和亲？不必了。”他沉吟道，“给他们些粮食和布匹，告诉他们，安分守己，方能保边境安稳。若再敢来犯，定不轻饶。”
“这样会不会太强硬了？”苏璃有些担心。
“对付蛮族，强硬才是最好的办法。”赵珩笑了笑，“镇北将军的铁骑不是摆设。”
苏璃看着他运筹帷幄的样子，忽然觉得，他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困在东宫隐忍多年的太子，而是真正能撑起一片天的君主。
傍晚时分，周太监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殿下，江南传来消息，沈画师的家乡遭了水灾，他想回去看看。”
赵珩看完密信，递给苏璃：“准他去，再给他些银两，让他顺便安抚下灾民。”
“殿下倒是信任他。”苏璃笑着说。
“他本性善良，又有胆识，是个可用之才。”赵珩道，“等他回来，让他掌管画院，也好让江南的文风传到京城来。”
苏璃点点头，心里却忽然有些感慨。从碎玉轩的扫地婢到东宫的掌书宫女，从京城的权谋到江南的温情，她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遇到的人，都像是一场跌宕起伏的梦。
而这场梦，还在继续。
夜色渐深，赵珩处理完政务，走到苏璃身边，从背后轻轻抱住她：“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去江南看桃花。”苏璃靠在他怀里，声音轻柔。
“等朝局稳定了，就去。”赵珩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到时候，我们就在桃花林里住上一段日子，什么都不管，只看桃花，好不好？”
“好。”苏璃笑着点头，眼底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
窗外的玉兰花开得正好，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柔得像江南的春水。
苏璃知道，未来的路依旧不会一帆风顺，朝堂的纷争，边境的隐患，都需要他们一一去面对。但她不再害怕，也不再迷茫。
因为她知道，身边这个人，会一直牵着她的手，陪她走过每一个日出日落，每一场风雨彩虹。
她的登天阶，因为有了他的陪伴，变得温暖而坚实。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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