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海沉光接大荒,寒沙卷甲映残阳。
星舟裂处虫声沸,血溅银舱骨刺长。
月球背面的雨海遗迹,此刻正被一种诡异的紫红色光芒笼罩。这种光芒并非来自太阳,而是从遗迹深处那座半埋在月尘中的古文明建筑里溢出来的,像是无数条扭动的光蛇,在真空环境里无声地翻滚、蔓延。沈青枫的“青枫一号”运输舰就停泊在建筑外三百米处,舰体表面的防辐射涂层在紫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灰色,像是生了一层诡异的苔藓。
“滋啦——滋啦——”驾驶舱里的通讯器正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跳动的雪花点忽明忽暗,把沈青枫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切割得支离破碎。他眉头紧锁,左手下意识地摩挲着右臂的机械义肢——那义肢的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上次战斗时留下的划痕,此刻在紫光反射下,每一道划痕里都像是藏着细碎的火焰。
“碧空,能锁定信号源吗?”沈青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是连续三天没合眼的后遗症。他的黑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在额前,被额角渗出的汗珠濡湿,贴在苍白却透着倔强的皮肤上。
“不行呢,队长。”系统AI碧空的虚拟形象突然出现在屏幕右侧,她穿着一身白裙,长发及腰,眼睛是纯粹的蓝色,此刻却皱着眉头,小脸上满是困惑,“这股干扰波很奇怪,不是电磁脉冲,倒像是……像是某种生物电场?”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屏幕上的雪花点,那些噪点竟像是活物般散开,又迅速聚拢。
沈青枫的目光扫过副驾驶座上的沈月痕。少女蜷缩在座位里,脸色比月面的冰雪还要苍白,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身上盖着一件深灰色的军用大衣,那是沈青枫的外套,领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此刻她正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像是受惊的蝶翼。每隔几秒,她的肩膀就会剧烈地抽搐一下,发出压抑的咳嗽声,那声音很轻,却像小锤子般敲在沈青枫的心上。
“哥……”沈月痕突然睁开眼,她的瞳孔里布满了细密的血丝,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像是蒙着一层雾,“我又感觉到了……那种声音,像好多虫子在爬……”她伸出手,想去抓沈青枫的胳膊,却在半空中停住,手指蜷缩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怕自己身上的源能反噬会传染给哥哥。
沈青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入手冰凉。他能感觉到妹妹的脉搏跳得又快又乱,像是随时会断掉的弦。“别怕,有哥在。”他的声音放得很柔,手指轻轻摩挲着妹妹手腕内侧的皮肤,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小时候为了保护他被蚀骨者的骨刺划伤的,“碧空说找到基因修复液了,就在前面那座建筑里,拿到它,你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嗯……”沈月痕点点头,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知道哥哥是在安慰她,残钟博士说过,源能反噬到了她这种程度,就算是基因修复液也只能延长几个月的寿命。但她不想让哥哥担心,所以她一直装作相信的样子。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整个舰体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抓住,又猛地抛起。驾驶舱里的警报灯瞬间全部亮起,刺耳的蜂鸣声此起彼伏,红色的光芒在每个人脸上跳跃,把恐惧二字写得明明白白。
“怎么回事?”江清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明显的喘息,显然她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透过屏幕能看到她所在的武器舱一片狼藉,几枚火箭矢掉在地上,箭头反射着红光,“我的弓!刚才震动的时候,机械弓的能量管爆了!”
江清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勾勒出纤细却充满力量的线条。她的头发用一根红色的发带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优美的下颌。此刻她正蹲在地上,检查着那把陪伴她多年的机械弓——弓身中段裂开了一道缝隙,淡蓝色的能量液正从里面汩汩流出,在地面上积成一滩,像破碎的星空。
“我看看……”孤城的大脸突然挤入屏幕,他的军绿色t恤被刚才的震动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疤痕。他一把抢过机械弓,粗粝的手指在裂缝处摸了摸,眉头拧成了疙瘩,“不行,能量回路烧了,得换零件。”他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
“别管弓了!”沈青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雷达屏幕,上面突然出现了十几个密密麻麻的红点,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靠近,“我们被包围了!碧空,分析目标!”
“是陨星虫!”碧空的声音带着惊慌,虚拟形象的头发都炸了起来,像只受惊的猫,“是噬星族的先锋部队,以陨石为掩护进行星际航行,最喜欢寄生在机械里……”她的话还没说完,屏幕上的红点突然炸开,变成了一个个扭曲的虫形轮廓,每一只都有半米长,身体呈暗灰色,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獠牙的嘴。
“寄生机械?”沈青枫心里咯噔一下,他猛地看向窗外,只见刚才还平静的月面上,此刻竟凭空出现了无数道裂痕,那些陨星虫正从裂缝里源源不断地爬出来,它们的身体在真空中竟然能自由活动,四肢末端喷出淡淡的白色雾气,像是微型推进器,让它们能在月面上快速滑行。
更可怕的是,有几只陨星虫已经爬到了“青枫一号”的舰体上,它们用锋利的前肢疯狂地刮擦着金属外壳,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像是在用指甲挠黑板。透过舷窗能看到,那些被刮过的地方,金属表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锈、剥落,像是被某种强酸腐蚀过。
“它们在破坏舰体的防辐射层!”孤城的声音带着怒吼,他已经抄起了放在旁边的合金钢管,那钢管足有手臂粗,在他手里却轻得像根筷子,“我去外部舱室看看!”
“等等!”沈青枫拦住他,目光落在屏幕上不断闪烁的红点,“太多了,硬拼不行。江清,你还有备用武器吗?”
江清从背包里翻出一把短刀,刀身很窄,却闪着寒光。“只有这个了,是用蚀骨者的腿骨磨的。”她掂了掂刀,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近身格斗的话,也不是不行。”
“我跟你去!”沈月痕突然开口,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虚弱又跌回座位里。她的脸色更白了,嘴唇却抿得紧紧的,“我的源能虽然不稳定,但至少能感知到它们的位置。”
沈青枫皱眉:“不行,你身体……”
“哥!”沈月痕打断他,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不是累赘!”她伸出手,掌心泛起淡淡的蓝光,那是她的源能波动,虽然微弱,却很稳定,“你看,我没事。”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脆响,驾驶舱顶部突然裂开一道缝,一只陨星虫的脑袋从缝里钻了出来,它没有眼睛的头部转向沈月痕,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在兴奋地尖叫。
“小心!”沈青枫想也没想,一把将沈月痕护在身后,同时右臂的机械义肢瞬间变形,弹出半米长的刀刃,寒光一闪,就把那只陨星虫的脑袋砍了下来。暗绿色的血液喷溅在舱壁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但这只是开始,更多的裂缝在驾驶舱的各个角落出现,越来越多的陨星虫涌了进来,它们的身体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暴雨打在树叶上。
“走!”沈青枫当机立断,一把抱起沈月痕,同时对江清和孤城喊道,“去实验舱!那里的舱门是防爆的,能撑一会儿!”
江清点点头,反手将短刀叼在嘴里,双手各抓起一枚火箭矢,用脚一蹬地面,身体像猎豹般窜了出去,精准地踩在一只陨星虫的背上,手中的火箭矢狠狠刺进虫身的缝隙里。
孤城则像辆坦克,挥舞着合金钢管,硬生生在虫群里砸出一条路。他的动作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带着破风之声,钢管扫过的地方,陨星虫的身体纷纷被打成肉酱,绿色的血液溅了他一身,他却像是没感觉一样,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妈的,这些虫子味道真难闻,比蚀骨者还臭!”
沈青枫抱着沈月痕跟在后面,机械义肢的刀刃不断挥舞,斩断一只只扑过来的陨星虫。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妹妹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源能反噬被这些虫子的气息刺激到了。他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妹妹的头发,轻声说:“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沈月痕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哥哥有力的心跳声,心里的慌乱奇异地平静下来。哥哥的衣服上有淡淡的机油味和硝烟味,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她想起小时候,每次被别的拾荒者欺负,哥哥也是这样把她护在怀里,用他那时候还很瘦弱的身体为她撑起一片天。
实验舱的门果然是防爆材质的,厚厚的合金板上还印着古文明的花纹,像是某种防御符文。江清抢先一步冲到门前,输入密码的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发抖,“嘀嘀嘀”的按键声在虫群的嘶鸣中显得格外清晰。
“快!它们追上来了!”孤城背靠着舱门,挥舞着钢管抵挡着虫群的进攻,他的手臂已经被一只陨星虫的爪子划伤了,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来,滴在地上,瞬间被涌上来的虫子吞噬。
“好了!”江清猛地按下最后一个按钮,“嗡”的一声,厚重的舱门开始缓缓下降,合金摩擦的声音在这一刻竟显得如此动听。
就在舱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只体型格外巨大的陨星虫突然从虫群里窜了出来,它的身体足有两米长,头部竟然长着一对复眼,此刻正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它猛地撞在门上,整个舱门都剧烈地晃动起来,下降的速度明显变慢了。
“我靠!这是虫王!”孤城骂了一声,拼尽全力用钢管顶住舱门,“快帮忙!”
沈青枫把沈月痕放下,让她靠在墙边,然后冲过去,用机械义肢死死按住舱门的边缘。他能感觉到那只虫王的力量大得惊人,金属门板在它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漆皮一块块剥落。
“江清!射箭!”沈青枫吼道,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江清没有丝毫犹豫,抽出嘴里的短刀,同时从箭筒里摸出最后一枚火箭矢,搭在临时用钢管做成的简易弓上。她深吸一口气,左眼微微眯起,右眼死死盯着虫王头部的复眼——那是所有节肢动物的弱点。
“嗖!”火箭矢带着破空之声射了出去,精准地命中了虫王的复眼。只听“噗嗤”一声,绿色的血液混合着浑浊的液体喷溅出来,虫王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撞门的力量瞬间消失了。
趁着这个间隙,沈青枫和孤城同时发力,“哐当”一声,防爆舱门终于彻底关闭,将外面的虫群和嘶吼声隔绝在外。
四个人都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实验舱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把每个人的脸照得绿油油的,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咳咳……”沈月痕又开始咳嗽,这次比之前更厉害,她蜷缩在地上,身体弓成了虾米状,双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月痕!”沈青枫连忙爬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支抑制剂,这是空山给的那半支过期药,他一直舍不得用,“碧空,扫描她的身体状况!”
“源能波动异常剧烈,生命体征正在下降……”碧空的声音带着哭腔,虚拟形象的眼睛里甚至有泪水在打转,“队长,她撑不了多久了……”
沈青枫的手在颤抖,他好不容易才打开抑制剂的瓶盖,想给妹妹注射,却被沈月痕抓住了手腕。“哥……别用……留着……”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那是……最后的希望……”
“胡说!”沈青枫的眼睛红了,他强行按住妹妹的胳膊,将抑制剂注射进她的血管里,“你才是我的希望!没有你,我要这破药有什么用!”
抑制剂注入后,沈月痕的咳嗽果然减轻了一些,她虚弱地靠在沈青枫怀里,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但沈青枫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过期的药剂效果有限,而且副作用很大,下次发作只会更痛苦。
“都怪我……”沈青枫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低下头,看着妹妹苍白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如果我再强一点,就能早点找到修复液了……”
“别这么说……”江清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压缩饼干,那是春眠老人给的,一直被她珍藏着,“我们不是找到线索了吗?就在这座建筑里,对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江清的脸上沾了不少绿色的虫血,头发也散开了几缕,贴在汗湿的脸颊上。但她的眼神很亮,像是藏着星星。她看着沈青枫,嘴角微微上扬:“还记得在地下格斗场吗?你明明打不过孤城,却硬是撑到了最后。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人虽然话少,但特别靠谱。”
孤城也凑过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沈青枫的肩膀:“就是!想当年我可是二阶源能者,结果被你这小子阴了一把,现在想想还憋屈呢!”他嘴上抱怨着,眼里却满是真诚,“不过说真的,跟着你干,我觉得挺值的。”
沈青枫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从垃圾处理区的相遇,到一起对抗蚀骨者,再到现在深入月球寻找希望,这些人已经成了他的家人。他深吸一口气,把沈月痕交给江清照顾,然后站起身,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碧空,分析这座建筑的结构。”
“好的队长!”碧空立刻切换到工作模式,虚拟形象的手中出现了一个三维投影,正是那座古文明建筑的内部结构图,“建筑分为三层,基因修复液应该在最底层的实验室里。不过……”她的声音顿了顿,投影上突然出现一个红色的光点,“这里有个未知信号源,能量强度很高,像是某种……生命体?”
“生命体?”沈青枫皱眉,“是噬星族吗?”
“不确定,信号模式很奇怪,既不像噬星族,也不像人类……”碧空的手指在投影上点了点,“而且通往底层的通道被某种能量场封锁了,需要密码才能打开。”
“密码?”孤城挠了挠头,“古文明的密码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或许……我知道。”沈月痕突然开口,她已经缓过来一些,正靠在江清怀里,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投影,“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我听到那座建筑里有声音在念诗……是杜甫的《月夜忆舍弟》。”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江清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她小时候跟着父亲学过不少唐诗。
沈月痕点点头:“对,就是这句。而且我感觉到,那能量场的波动和诗句的韵律很像,说不定……密码就是唐诗?”
这个想法很大胆,但目前来看,似乎是唯一的可能。沈青枫沉吟片刻,做出决定:“那就试试。江清,你照顾好月痕,我和孤城下去。”
“不行!”江清立刻反对,她把沈月痕扶起来,自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要去一起去,你忘了我们是小队吗?再说了,论破解密码,你们俩加起来都不如我。”她说着,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孤城也附和道:“就是,队长你别想丢下我们。再说了,有我在,至少能当个肉盾不是?”
沈青枫看着他们,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们,而且多个人确实多份力量。“好,一起去。但月痕……”
“我也去!”沈月痕立刻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源能虽然不稳定,但或许能感知到修复液的位置。而且……”她看了一眼江清,又看了一眼沈青枫,脸颊微微泛红,“我不想再当累赘了。”
最终,沈青枫还是妥协了。他找来一些备用的防护服,给每个人都套上,又检查了一遍仅有的武器——孤城的合金钢管,江清磨利的短刀,还有他机械义肢上的刀刃。应急灯的绿光在防护服上流动,像给每个人镀了层冷硬的铠甲。
“碧空,开启建筑内部导航,我们从通风管道走。”沈青枫推开通往外部的检修门,月尘的寒气瞬间涌进来,混着陨星虫被碾碎后的腥甜。他回头看了眼沈月痕,少女正攥着衣角,指节在防护服下泛白,却还是挺直了脊背。
通风管道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金属壁上凝结着细碎的冰晶,划得防护服“沙沙”响。江清走在最前,她手指在管壁上摸索着,突然停住:“这里有能量反应,和刚才的信号源对上了。”
管壁上嵌着块暗紫色的晶石,正随着某种韵律微微搏动,像颗沉睡的心脏。沈月痕凑近时,晶石突然亮起,映得她瞳孔里也泛起紫光:“是……《月夜忆舍弟》的后两句。”她轻声念着,“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
话音刚落,晶石突然裂开,露出后面的密码槽。江清指尖翻飞,将诗句对应的古汉字输入,只听“咔哒”一声,管道下方的金属板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阶梯两侧的墙壁上刻满了古文明的符号,随着他们的脚步次第亮起,像串引路的星子。越往下走,空气里的源能波动越强烈,沈月痕的呼吸渐渐急促,却死死咬着唇没作声——她能感觉到,基因修复液就在附近,那股温润的能量正透过墙壁渗出来,像母亲的手轻轻抚过她灼痛的经脉。
底层实验室比想象中更空旷,中央的高台上悬浮着个水晶容器,淡金色的液体在里面缓缓旋转,正是他们要找的基因修复液。可高台周围,竟盘着条数米长的光蛇,通体由紫红色光芒构成,鳞片上流转的纹路,和建筑外溢的光芒一模一样。
“这就是那个未知生命体?”孤城握紧钢管,喉结滚动了下。光蛇似乎被惊动了,猛地抬起头,头部竟隐约能看出人脸的轮廓,一双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沈月痕。
“它……它在看我。”沈月痕下意识躲到沈青枫身后,却突然轻呼一声,“哥,它的能量……和我同源!”
话音未落,光蛇突然俯冲下来,却在靠近沈月痕时猛地顿住,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沈青枫趁机挥刀砍去,机械义肢的刀刃撞上光蛇身体,竟被弹了回来,火星溅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坑。
“硬拼不行!”江清突然喊道,她指着光蛇鳞片上的纹路,“这些符号在变,和刚才的诗句对应!”她捡起块碎冰,在地上写下“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光蛇的动作果然迟滞了一瞬。
“是诗句的韵律在克制它!”沈青枫立刻反应过来,他看向沈月痕,“月痕,集中精神,感受它的波动!”
沈月痕闭上眼睛,源能在体内艰难地流转,像逆着河流划桨。当她念出最后两句“况复高风晚,山山黄叶飞”时,光蛇突然发出一声尖啸,身体竟开始溃散,化作漫天光点,被水晶容器吸了进去。
容器里的金色液体瞬间沸腾起来,沈月痕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之前的灼痛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睁开眼,看见沈青枫正望着她,眼里的红血丝还没退去,嘴角却扬起了久违的笑。
“拿到了。”江清捧着水晶容器走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容器壁,金色液体竟顺着她的指尖漫上来,在她手背上凝成朵光花。
孤城突然“嘶”了声,指着外面:“你们听,虫叫声好像停了。”
众人跑到实验室的舷窗边,只见月面上的陨星虫正一个个僵硬倒地,身体化作飞灰。那座古文明建筑的紫光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青灰色,像块沉寂了万年的石碑。
“是修复液里的能量,净化了它们。”沈青枫低头看着沈月痕的手腕,那道旧疤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我们……做到了。”
沈月痕突然笑了,眼角沁出泪来。江清递过块压缩饼干,这次她没再珍藏,而是掰成四块,分给每个人。饼干在嘴里慢慢化开,带着点淡淡的甜味,像极了小时候在拾荒者营地偷偷烤的红薯。
碧空的虚拟形象突然跳出来,这次她扎着两个小辫子,手里举着张三维地图:“队长,检测到附近有艘废弃的星舰,还能启动!我们可以坐它回家啦!”
回家。这两个字像颗石子投进每个人心里,漾开圈圈涟漪。沈青枫望着窗外的地球,那颗蓝色的星球正悬在月平线上,像块被打磨得发亮的蓝宝石。
“走。”他扛起沈月痕,合金钢管在孤城手里转了个圈,江清把短刀别回腰间,指尖的光花还在微微闪烁。四人的身影消失在阶梯尽头时,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照亮了墙壁上最后一行字——
“此心安处,即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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