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上空，无形的压力持续累积。内卫的盯梢，庞党余孽的窥探，乃至一些不明势力的打探，如同阴云般笼罩在“速达通”商行和“墨韵斋”的上空。卡布布下的反侦察网络，如同灵敏的触角，不断将外界的风吹草动反馈回来。
卡布深知，这种被多方关注的状态，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那位高踞龙椅的帝王，耐心是有限的。当猜疑积累到一定程度，必然会有所行动。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一日，紫宸殿小朝会。议罢几件日常政务后，皇帝赵寰并未像往常一样宣布退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工部官员队列中的卡布。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大臣都察觉到，陛下似乎有话要对这位近来风头正劲的忠勇伯说。
“卡爱卿。”皇帝的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
“臣在。”卡布心中一凛，但面上不动声色，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皇帝看着卡布，手指轻轻摩挲着龙椅扶手，似是无意地问道：“朕观爱卿，自入京以来，无论是应对科场，还是处置实务，似乎总能料事于先，快人一步。尤其前番北境之事，爱卿之建言，更是切中肯綮，仿佛……早有准备？”
他微微一顿，目光变得深邃了几分，语气依旧随意，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不知爱卿，有何诀窍啊？”
来了！皇帝的试探！
此言一出，殿内众臣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卡布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更有不少人心存嫉妒，等着看卡布如何应对这看似随意、实则凶险的提问。如何解释他那“未卜先知”的能力？解释不好，便是欺君之罪！
卡布心中雪亮，皇帝果然已经起疑，而且疑心不轻。他早有准备，此刻并不慌乱，而是立刻露出惶恐之色，深深一揖，语气诚恳地回答道：
“陛下谬赞，臣惶恐万分！”
他直起身，目光坦然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惭愧”，继续说道：“臣岂敢当‘料事如神’四字？臣之所以能偶尔听得些风声，快人半步，实非有何异能，全赖陛下洪福，及些许笨功夫罢了。”
“哦？笨功夫？爱卿且细细道来。”皇帝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很感兴趣。
卡布从容应答，将早已打好的腹稿娓娓道来：“陛下明鉴。臣一介边地武夫，蒙陛下不弃，赐进士出身，委以工部职司，常感天恩浩荡，唯恐有负圣望。故而，臣不敢有丝毫懈怠。”
“其一，”他伸出第一根手指，“臣深知，为官处事，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故而在京中，臣谨记陛下教诲，与人为善，尤重与各地行商坐贾结交。商贾往来南北，消息最为灵通。臣通过他们，方能略知各地物产丰歉、民生百态。此次北境之事，亦是臣从往来北地的商队口中，听闻胡骑异动频仍，故心中有所警惕，方能侥幸言中一二。”
他将信息优势，巧妙地归结于“广结商贾”带来的人脉和信息渠道。这合情合理，商人本就是古代重要的信息传播者。
“其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臣出身新月领，地处边陲，自幼便知兵凶战危，故对军旅边备之事，格外上心。在工部任职，亦常查阅边关工事、军械档案，与兵部同僚交流时，亦多请教边情。如此，方能对北境防务略有浅见，实是臣本分所在，不敢称功。”
他将自己对军务的“熟悉”，归结于边地出身的经历和职务相关的学习。这也是无可指摘的理由。
最后，他再次躬身，语气无比诚恳：“臣之所为，不过是尽忠职守，勤勉用心而已。些许微末之见，能入陛下法眼，实乃陛下圣明，虚怀纳谏之功！臣万万不敢居功，更不敢有何‘诀窍’！”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自己消息灵通的原因（商贾人脉），又说明了自己熟悉军务的缘由（出身和职责），最后将功劳全部推给皇帝的“圣明”和“纳谏”，姿态放得极低，态度无比谦恭。
殿内一片寂静。众臣听完，不少人都微微颔首。卡布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挑不出什么毛病。一个边地出身的官员，通过商队了解边境动态，因职责所在关注军务，从而能提出有针对性的建议，这完全说得通。
高踞龙椅的皇帝赵寰，深邃的目光在卡布脸上停留了许久，仿佛要透过他那谦恭的表情，看穿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卡布坦然应对，目光清澈，没有丝毫闪烁。
良久，皇帝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沉寂：“呵呵，原来如此。卡爱卿勤于王事，心思缜密，又能不耻下问，广纳建言，实乃臣子楷模。众卿当以此为榜样。”
他轻轻将此事揭过，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陛下圣明！”众臣齐声应和。
卡布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第一关，算是勉强过去了。皇帝未必全信，但至少，自己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没有留下明显的破绽。
“退朝吧。”皇帝挥了挥手。
“臣等告退！”
退出紫宸殿，卡布能感觉到，背后有几道目光依旧跟随着自己，其中一道，冰冷而深邃，来自那高高的御座。
他知道，皇帝的疑心，绝不会因为这番说辞就彻底打消。相反，这次的试探，更像是一个明确的信号——陛下已经盯上你了！
今后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为卡布捏了一把汗：
【卧槽！皇帝老儿直接问了！】【主播应对得体！】【这理由找得好！】【但皇帝肯定没全信！】【伴君如伴虎啊！】【以后要更小心了！】
卡布抬头，望向宫城外广阔的天空，目光坚定。
试探来了，也好。这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隐藏的较量，已经从暗处，逐渐浮上了水面。
他必须加快脚步了。在皇帝耐心耗尽，或者找到确凿证据之前，他必须让这张信息网络，发挥出更大的价值，同时，也要准备好应对更猛烈风暴的后手。
帝国的棋盘上，落子无声，却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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