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的请柬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墨韵斋”内激起了层层涟漪。去,还是不去?这个问题,在卡布心中只盘旋了片刻,便有了答案。
“去!”卡布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对方既然发出了邀请,我们若退缩,便是示弱。日后在这京城,将再无立足之地。这场鸿门宴,必须去!”
决心已下,接下来便是周密的准备。卡布深知,在这种场合,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攻击的借口。
衣着是第一印象。卡布没有选择过于华丽张扬的礼服,那只会显得像个急于炫耀的暴发户。他选了一身符合伯爵品级的深青色云纹锦袍,用料上乘,剪裁合体,既不失身份,又显得沉稳内敛。腰间佩上那把随他征战多年的战刀,刀鞘古朴,却隐隐透出一股沙场征伐的煞气,这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他力量的无声宣告。
礼物也需精心挑选。安国公府位高权重,寻常珍宝未必入眼,送得过于贵重反而有谄媚或行贿之嫌。卡布与孙不二商议后,选定了一对产自新月领雪山之巅的百年雪参,用上好的紫檀木匣盛放。此物贵重稀有,却又不算逾越礼制,且带着边地特色,既能表达敬意,又不失身份。
内宅的安危是卡布最放心不下的。他将何粥粥叫到跟前,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粥粥,三日后我去赴宴,你留在府中。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听到任何消息,都绝不可踏出院门半步!府内一切事务,听孙先生安排。若有紧急情况,格鲁姆会保护你从后巷密道撤离,城外有我们的人接应。”
何粥粥看着卡布郑重的眼神,用力点头:“卡布哥哥,你放心,我一步也不会离开院子。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卡布点点头,又召来孙不二和格鲁姆,仔细交代:“孙先生,我离府期间,府中一切由你全权做主。紧闭门户,谢绝一切访客。若有变故,按我们事先商定的预案行事。”
“格鲁姆,挑选四名最机警、身手最好的兄弟,随我赴宴。其余人等,留守府中,十二个时辰警戒,不得有丝毫懈怠!尤其要保护好粥粥姑娘和孙先生的安全。”
“末将(老朽)遵命!”孙不二和格鲁姆齐声领命,神色肃然。
夜深人静,卡布独自在书房内,对着摇曳的烛火,反复推演着宴会上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
言语挑衅如何应对?是隐忍还是反击?分寸如何把握?
若有人借比武射箭之名行折辱之实,是避战还是应战?若应战,展露几分实力?
若有其他勋贵子弟拉拢或试探,该如何回应?
安国公世子赵元昊本人,又会是何等态度?
他将孙不二搜集来的关于赵元昊及可能赴宴的几位重要勋贵子弟的性格、喜好、背景等信息,在脑中一一过了一遍,设想了多种对话场景和应对策略。他的目标非常明确:不卑不亢,守住新月领和自己的底线;仔细观察,摸清这些顶级勋贵子弟的成色和态度;最终目标,是全身而退,不授人以柄,不坠了气势。
这不是去享受宴席,而是去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卡布才吹熄了烛火。他脸上没有丝毫倦容,眼神反而因为高度的专注和推演而显得格外明亮锐利。他走到院中,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赴宴的时刻,即将到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面对那场注定不会平静的“赏荷宴”。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他都要去闯上一闯。这不仅关乎他个人的尊严,更关乎新月领在这座帝都未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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