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领的春天来得格外早,野花星星点点铺满了山坡。领主府的书房内,却弥漫着与窗外暖阳格格不入的凝重。
卡布将那份镶着金边的华丽请柬轻轻放在书桌上。丝绸封面上,帝国的徽记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你怎么想?”何粥粥轻声问。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的衣裙,站在窗边,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鸿门宴。”卡布言简意赅,手指点了点请柬上“忠勇伯卡布”那几个字,“皇帝五十寿辰,天下同庆?呵,不过是借口。他真正想‘见’的,是你我,尤其是你。”
自从上次边关一战,何粥粥那非人的力量震惊朝野。尽管卡布凭借战功受封伯爵,新月领也获得了喘息之机,但皇帝和京城那些大人物们心中的猜忌和贪婪,只会与日俱增。这次寿辰朝贺,名为庆贺,实为摊牌。去,便是自投罗网,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不去,便是公然抗旨,给了朝廷发兵讨伐的完美借口。
“那就去。”何粥粥转过身,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一起去。”
卡布皱眉:“粥粥,京城龙潭虎穴,不比新月领。在那里,我们孤立无援。”
“正因为是龙潭虎穴,才更要一起去。”何粥粥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你忘了?我们是怎么从北境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比京城更危险的地方,我们也闯过。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现在,我们还有了整个新月领作为后盾。”
她拿起那份沉甸甸的请柬,指尖拂过冰凉的丝绸:“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个清楚。看看你这位‘忠勇伯’是不是浪得虚名,也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怪物或珍宝。躲,是躲不掉的。只有让他们‘看清楚’,我们和新月领,才能真正有太平日子过。”
卡布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她看似柔弱,体内却蕴藏着能撼动山岳的力量,而比这力量更强大的,是她那颗永远直面危险、从不退缩的心。他心中的阴霾忽然散去了不少。是啊,有什么好怕的?从北境到南疆,他们始终在一起。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再杀出一条血路。
他伸手,覆盖住她拿着请柬的手,微微冰凉,却让他感到无比踏实。“好,我们去。就让京城那些贵人看看,我们新月领的风骨。”
决策已下,整个领主府立刻高效运转起来。格鲁姆负责挑选随行的护卫,既要精干,又不能过于扎眼,分寸拿捏极需智慧。老学士则忙着整理进献给皇帝的寿礼清单,既要符合伯爵的身份,体现新月领的特色,又不能过于奢华或寒酸,同样是一门学问。
临行前夜,卡布和何粥粥并肩站在城堡的最高处,眺望着夜色中宁静的领地。点点灯火如同星辰洒落人间,那是他们一手守护的安宁。
“我会守住这里的一切。”何粥粥轻声说,像是在承诺,“也会守住你。”
卡布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我也会。无论京城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几天后,一支规模不大却异常精悍的车队驶离了新月领,向着王都的方向迤逦而行。最中央的马车上,卡布闭目养神,神色平静。何粥粥靠在他身边,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眼神清澈而坚定。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朝贺之旅,而是一次主动的出击。京城这场寿宴,注定不会平静。但既然选择了前行,他们便无所畏惧。
车轮滚滚,载着新月领的希望与锋芒,驶向那权力与阴谋交织的漩涡中心。风暴将至,但他们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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