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领的车队沿着夯实的官道前行，越靠近黑山郡城，路上的行人车马便越发稠密。当那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城池终于映入眼帘时，包括卡布在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灰黑色的城墙高达数丈，蜿蜒起伏，如同一条巨蟒盘踞在山麓。墙垛上旗帜招展，甲士的身影隐约可见。巨大的城门洞开，进出的人流、车马、驼队络绎不绝，喧嚣声浪混合着尘土与牲畜的气味扑面而来，构成一幅充满野性生命力的画卷。
“这就是郡城气象……”孙不二捋着胡须，眼中既有惊叹也有凝重。与这里相比，新月领甚至灰岩镇，都像是僻静的乡野。
缴纳了入城税，车队随着人流缓缓挪入城中。甫一进城，感官更是受到了全方位的冲击。宽阔的青石板主道两侧，店铺鳞次栉比，酒旗招展。贩夫走卒的叫卖声、铁匠铺的叮当声、酒馆里的喧哗声、还有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丝竹声，交织成一首繁华的市井交响曲。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穿着各异，有绫罗绸缎的富商，有短衫草鞋的苦力，还有佩戴刀剑、神色倨傲的武者。
卡布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心中那份作为领主的自信，在这庞然大物般的城市面前，也不由得收敛了几分。他清晰地意识到，在这里，他不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领主，只是一个渴望挤进场内的新玩家。
按照事先的计划，他们并未张扬，而是选择了一家位于城西、看起来干净普通但价格实惠的“悦来客栈”住下。安顿好车马货物，留下护卫小心看守后，卡布和孙不二稍作休息，便换了身不起眼的布衣，融入了街道的人流，开始了他们的市场调研。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马不停蹄，几乎走遍了城内有名的铁器行、杂货铺乃至一些较大的货栈。卡布让孙不二以采购者的身份上前询价、看货，他则在一旁默默观察。
情况很快清晰起来。郡城的铁器市场，层次分明。低端产品多是些农具、普通菜刀，价格低廉但工艺粗糙，铁质疏松。而高端货色，主要集中在几家招牌响亮的大铺子，多是兵器、精工铠甲或是富贵人家用的奢华铁器，价格高得令人咋舌。孙不二凭借老到的眼光，仔细验看过几把标价不菲的长刀后，私下对卡布肯定：新月领铁坊凭借独特的淬火技术和对铁矿料的精炼，出产的兵器和优质农具，在硬度和韧性上，确实比这些铺子里同等价位的货色要胜出一筹。这是他们的核心竞争力。
然而，当他们试探性地询问店家，是否有意接收或是代售外地来的新货时，遇到的几乎是清一色的冷淡或直接拒绝。店伙计态度敷衍，掌柜的则眼神闪烁，言语间透露出为难。
更让他们感到棘手的是“水泥”。每当孙不二拿出那小袋灰色粉末，描述其遇水凝固、坚如磐石的特性时，对面的人无一不是面露疑惑、怀疑，甚至讥笑。 “石头粉？糊墙的东西？客官莫要开玩笑，我们这里卖的是正经货。” 无人识得此物，更谈不上接受。
傍晚，回到略显逼仄的客栈房间，孙不二掩上房门，脸上带着疲惫和忧色。
“大人，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他压低了声音，“这市场，看似自由，实则水深。我打听过了，城里的铁器行、杂货行，十有七八都挂着‘四海’、‘隆昌’、‘百炼’这几家大商会的牌子。他们垄断了优质的矿石来源，控制了主要的销售渠道，甚至和郡守府、城防军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价格、货源，都由他们暗中操纵。我们这些毫无根底的外来户，想自己开店立柜，恐怕还没开张，就会被各种手段挤垮。”
卡布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渐次亮起的灯火，街道上的喧嚣并未因夜幕降临而停歇。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窗棂，若有所思。
“强龙不压地头蛇。硬闯肯定不行。”卡布缓缓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我们得改变策略。不能想着通吃，得先找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或者……找一个能在本地说得上话的‘合伙人’。”
他想起意识深处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直播”界面，此时或许正飘过异世界观众们各种稀奇古怪的弹幕。他心中暗道：这古代的商战，第一步，恐怕不是比拼货品质量，而是如何在这张无形的大网上，找到一个可以撬动的节点。
夜色中的黑山郡城，灯火璀璨，却也更显深邃莫测。卡布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喜欢周深应援文合集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周深应援文合集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