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抬手按了按眉心,暂时把脑子里的疑问赶了出去。
二十年挣扎求生的经历,磨砺出他强大的内心。再古怪的事也得先放放,这是他在废土里活下来的根本:只专心处理手边能抓住、能解决的事。
办公桌前,老板唐光脸上的惊疑一闪而过,镜片后的目光犀利地打量着楚言苍白的脸和额角渗出的冷汗。
办公室里只有墙上古董钟“哒、哒”的轻响。
几秒静默后,唐光放下手中的签字笔。他没有问病情细节,也没问楚言家里具体有什么困难。他只是抬手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座机免提键,拨了个短号:
“陈会计,立刻从我的特别备用金账上,给楚言预支六个月的工资四万元。马上办理。对,现在就要。”
料想中的盘问竟然没有出现,楚言准备好的措辞都没用上。他看着唐光温和的脸,没有说出那句“谢谢”,而是郑重道:
“唐总,下午四点过后,有致命灾情!电力会停,有东西会吃人!提前准备武器,对付这些东西绝不能手软!无论如何,撑过开头这三天……”他说得越来越快。
“小楚,”唐光轻声打断了他,身体微微向前倾,眼神里多了些担忧,“你父亲的病,是大事情。钱不够,再开口。”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我们这个三十多人的独角兽企业不容易,马上就要被收购了,你的担子我知道不轻。其他的事……”
唐光话还未说完,角落里一个金属箱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声,他下意识用手按住箱子,表情有一丝不自然,语气急切的对楚言道:“那先这样吧!等过了今天这道坎儿,我们再好好捋捋。”
关切是真的,但安稳秩序下的思维难以动摇。
楚言最后一点劝说的希望也没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用力朝唐光点了一下头,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唐光望着那个差点要跑起来的背影,沉默良久,拿起了手中的电话。
楚言大步直奔会议室。
时间像沙子,正从指缝里快速流走。父母、柳汀云、生存物资……这些都是倒计时六小时里必须解决的事。
他闯进了会议室,要带柳汀云回家!
会议室里面光线昏暗,投影幕布上正在播放高分散性碳纳米管粉末的特征:“理论抗拉强度100Gpa,强度达钢的100倍……”。
产品经理胡杰正站在幕布旁,他个子高大,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
传闻他父亲在政商两界人脉通天,他来这里上班就是为了协助其父亲收购这家科技独角兽企业的。
此刻,他一手撑着会议桌,另一手指着屏幕,语气强势:“这个环节的核心逻辑就在于用户沉淀,我们必须……”
柳汀云坐在胡杰斜对面的桌边,低垂着头,柔顺的长发从肩侧滑落,挡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她不时偷瞄一眼胡杰,手指正飞快地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击,记录着会议要点。另一个组员张马,坐在胡杰这侧下首的位置,上半身探向桌心,一副专注倾听的样子,他频频点头,随时准备应声附和。
楚言无视这氛围,径直冲到柳汀云身边,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就要往外拉:“汀云!跟我走!现在就回家!”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发紧。
会议被打断。胡杰脸上的从容消失,接着涌上怒气。他用力一拍桌子,桌上的笔跳了起来,茶杯盖也晃了晃。
“楚言,你发什么疯!看不见我们在干什么吗?滚出去!”他以上位者惯有的呵斥吼道。
下首的张马“腾”地站起来,一步就横挡在楚言和柳汀云之间,身体故意往前顶了一下,试图把楚言撞开,口沫都差点喷到楚言脸上:“言子,干什么呢,当在自己家里呀,还不快出去!项目出了岔子你十个脑袋也顶不起!”
这张马是胡杰的忠实跟班,公司里私下里都叫他“张马屁”。
没有解释的时间了!
楚言冷冷的扫了一眼这两人,拉住柳汀云的手腕就走:“汀云,走!不要管什么项目了!”
柳汀云被拽得生疼,她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胡杰,然后皱起眉,甩开楚言的手往后退半步,有点恼怒:“不管项目?楚言,你干什么!你怎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知道我为了这个项目演示熬了多少个通宵吗?”
她声音里有点哽咽:“这个项目黄了,我们的奖金全没了!就靠你那点工资?连我们五一办婚宴的钱都凑不齐……”她声音越来越高,抬眼时撞见楚言铁青的脸,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半句。
她放轻声音,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蹭了蹭:“阿言你先走,有事中午下班后再说……”
“中午?”楚言自语了一句。
不能再耽搁在这里!
他狠狠吸了口冰冷的空气,哑声应道:“好。记住今天别乱走!”
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带女友走只会陷入无休止的解释,甚至还要花费大量的精力来应付……与她的吵架!
等中午下班再来接人便是!
他转身,大步跨出会议室。
时间!他的时间在飞速流逝!
电梯厅里,楚言摸出手机。他要拨打老家的号码,可指尖有点不听使唤,连续几次都点错了数字。
话筒那头终于传来嘈杂的背景音,鸡在咯咯叫,狗在远处吠,还有母亲高门大嗓的抱怨里,裹着浓重的乡音:“……这死瘟鸡!又把菜啄坏哒……喂?言伢子?这还冇到饭点,打么子电话咯?不忙哒?”
“妈!爸在没?!”楚言的声音冲口而出,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温和,喊得破了音,“听着!你俩!现在!立刻!马上去镇上超市!米、面、糖、盐、油、桶装水,能买多少买多少!压缩饼干、肉罐头越多越好,能买多少买多少!”
“啊?”电话那头的母亲明显懵了,迟疑地问,“何解咯?买咯多?今天还是大年初七咧,过年买的年货都还有咧?冰箱都要塞满哒……”
“快去买!”楚言险些吼出来,他缓了缓,换成故作神秘的语调道,“我部队那个老同学,知道吧?在保密单位那个王大炮,他偷偷给我递的信,外面……外面要出事!死很多人!病菌!传染得凶!”
他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手心全是汗:“你们把屋门院门都找粗铁丝绞死!听到没?快答应我!”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连鸡叫似乎都停顿了片刻。只有母亲的吸气声逐渐粗重:“……当真、真嘞?王大炮,他讲的咯样玄乎?真、真要死人?那、那喊你爸,克买点,多少存点……”
“妈!这次一定要信我!”冰冷的金属手机壳硌得脸颊生疼,楚言挂断电话,后背靠在坚硬的墙壁上,泪水模糊了视线,二十年了,爸、妈,这一世真的能再见吗?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几小时后城市将沦为死城:摩天楼成混凝土空壳,地铁停运,车流僵成铁阵,电力、通信、智能设备全毁。
届时父母的号码将永远无法打通。几百公里的返乡路也将不再是柏油坦途,而是布满丧尸与路障的死亡迷宫。
而现在,他不得不先做灾前准备,否则别说救父母,他也将成为丧尸潮的陪葬品,让这场重生沦为送命的笑话。
电梯“叮”地一声抵达。
楚言随着人流挤进去,电梯厢体开始下行。就在这短暂失重的瞬间,一个名字突然闯进脑海:
何天!
必须立刻联系高中的室友、自己的上铺——何天!
这个念头来得毫无道理,却异常顽固。
楚言掏出手机,屏幕映出自己苍白的脸。指尖有点抖,点开通讯录。
快速滑动,“h”开头:胡杰、黄丽、贺峰……翻到底,没有“何天”。
心往下沉了一寸。
不可能。前几天过年明明通过电话,朋友圈点赞的痕迹还热乎着。
切换聊天软件,联系人列表从头刷到尾。
“何天”?搜索框空空如也。
“ht”?依然空白。
好友请求记录?干干净净。
楚言随着人流被挤下了电梯。下电梯的一瞬,他想起了什么,看向电梯按键。
数字“18”发着幽绿的光芒!
有18层!
电梯门关上前,他最后一眼望去,数字“18”明暗之间不规律地闪烁,突然短暂地变成一个焦黑的空洞。
他茫然地走出一楼大厅,街边的冷气扑面而来。灯昏影瘦,雨细风寒,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
一辆出租车“吱呀”一声刹在面前,轮胎碾过路面带起细碎的沙响。
楚言低头钻进后座,背脊往椅背上一靠,疲惫地道:
“师傅,去最近的租车行,要大点的!麻烦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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