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的土路上,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一辆越野车卷着尘土停下,车门打开,一个扎着高马尾、眼神锐利的年轻女人跳了下来,她正是如今业内炙手可热的纪录片导演,小舟。
她的身后,跟着《厨房里的光》整个剧组,他们扛着设备,好奇又敬畏地打量着这个被誉为“厨神隐居地”的小院。
“苏老师,陆老师,我们来叨扰了!”小舟声音清亮,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闯劲。
苏晚星收回望向深山的目光,脸上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淡漠表情,仿佛刚才的喃喃自语只是一阵风。
她倚着门框,瞥了一眼院子里那个沉默劈柴的男人背影,扬了扬下巴:“住可以,别把我的菜地踩坏了。”
陆野的斧头依旧一下下沉稳地落下,木柴应声而裂,他头也不抬,只闷声说了句:“晚饭多加几个人的量。”
剧组的入驻,给这个安静的小院带来了久违的人气。
然而,山里的夜晚说变脸就变脸。
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切断了全村的电力,小院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唯一的亮光,来自厨房里那座老式土灶,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锅底,映得人脸忽明忽暗。
剧组成员们第一次体验这种原始的温暖,都围在灶台边,七嘴八舌地聊着。
小舟打开了录音笔,看似随意地抛出一个问题:“苏老师,我一直很好奇,你跟陆老师这么强的两个人,当年吵架了,一般是谁先低头啊?”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苏晚星正慢条斯理地剥着一根小葱,火焰在她眼中跳跃,她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我们从不低头。”
众人一阵失望。
“但是,”她顿了顿,将剥好的葱白扔进盆里,“每次吵完,他都会一声不吭地去把锅刷了。”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在门口阴影处劈柴的陆野,忽然接了一句,声音低沉而有力:“她骂得再凶,饭还是我做的。”
小舟的眼睛骤然亮了。
她悄悄按下了录制键,这段对话,后来成了《厨房里的光》最着名的片尾彩蛋,标题只有一句话:“爱,是吵完架还能一起热饭。”
与此同时,远在城市的“野火厨房”里,陆野的首席弟子阿青,正面临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她严格推行陆野定下的“反明星制”规矩——所有学员禁止以个人名义接受采访,所有荣誉归于“野火厨房”这个集体。
一名天赋很高但心气也高的学员对此极为不满。
他偷偷录下了一段陆野单手用残废的手掌颠勺的视频,剪辑得极具视觉冲击力,配上煽情的音乐和文字,以“揭秘传奇主厨背后的男人,他究竟承受了什么”为标题发到了网上。
视频一夜爆火,点击量瞬间破亿。
团队里的人都急了,催着阿青赶紧公关删帖,甚至开除那个学员。
阿青却异常平静,既没删,也没骂。
第二天上课,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段视频投到了大屏幕上。
“你们看,”阿青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他拍得多好,光影、角度、节奏,都堪称专业。把陆老师的坚韧和破碎感拍得淋漓尽致。”
那名学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以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阿青话锋一转,指着屏幕上一个一闪而过的角落:“但你们知道吗?拍这个镜头的当天,他因为急于求成,心态不稳,连续摔了三锅精心准备的‘佛跳墙’,三锅,十几万的食材。是我,替他收拾了残局,安抚了客人,才没让‘野火厨房’的招牌砸掉。”
学员的头猛地垂了下去,羞愧得无地自容。
阿青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却扫视着全场:“记住,火要旺,得靠大家一起往里堆柴,而不是靠某个人站在旁边使劲地吹风。”
另一边,陆野创立的“烟火基金”也遇到了麻烦。
负责人小满坚持推行年度审计全公开,将每一笔善款的来龙去脉都放在阳光下。
这引起了几个大投资人的质疑,他们认为“过度透明”会暴露基金会的运作细节,影响后续的募资。
面对压力,小满没有丝毫退让。
她直接召开了一场线上新闻发布会,当着数百万网友的面,直播调取后台数据,随机抽查每一笔捐款的流向。
“这笔一万块,来自上海的王女士,我们用它给西北十所小学的厨房换了五十口新铁锅。”
“这笔五百块,来自一位匿名的大学生,我们用它为一个城中村单亲妈妈的快餐摊,改造了排烟灶台。”
“这笔三万块,我们为一位因公伤退、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厨师,支付了半年的心理咨询费用。”
最后,屏幕上定格在一张照片上:一个手臂严重烧伤、只能靠假肢活动的厨师,用那只冰冷的机械手,紧紧握住锅柄,在灶火前,奋力炒出了康复后的第一道菜。
他的脸上,混杂着汗水与泪水。
小满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坚定:“烟火基金不造神,我们只是想扶住那些被生活烫伤的人,让他们能重新站起来——哪怕,只是拥有再一次颠锅的力气。”
发布会结束,舆论彻底引爆。
基金会当夜收到的捐款,超过了过去一整年的总和。
小院里,夜深人静。
苏晚星假装熟睡,却从门缝里,看到陆野在院子角落,用几块砖搭了个简易的灶台,正借着月光,笨拙地练习单手颠勺。
那只曾经能翻云覆雨的手,如今连一口小锅都控制不稳,铁锅几次险些脱手,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固执得像一头犟牛。
苏晚星心头一紧,默默关上了门。
第二天清晨,陆野发现自己摊在桌上的、记录着康复训练心得的笔记本,被一大滩酱油浸透,字迹模糊不清。
苏晚星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一脸无辜:“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陆野皱紧了眉头,死死盯着她。
苏晚星却笑了,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手不行就别硬撑,有我这张嘴骂人就够了,厨房里用不着两个人都那么辛苦。”
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拾了桌子。
然而当天晚上,苏晚星却翻出了那个早已被她遗忘的系统,打开了最后那个权限——尘封已久的“顶级宴席配方库”。
她点亮一盏小小的台灯,将那些繁复深奥、足以震惊整个美食界的菜谱,一笔一划,悄悄誊抄进一本崭新的手账里。
天快亮时,她将写满字的手账塞进了陆野衣柜的最深处,封面用她那笔锋锐利的字写着:“等你手好了,咱俩合伙开个骂人餐厅,我骂客,你做菜。”
时光荏苒,三年后的元宵节。
为了纪念“野食”系列餐厅创立,阿青在旧址上改建的纪念馆,举办了一场特别的“万家灯火宴”。
没有名流,没有媒体,来的都是这些年被“野食”和“烟火基金”影响过的普通人。
规则很简单:每户派一人,自带一道最拿手的家常菜。
那天,整个纪念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汇聚了天南地北的烟火气。
阿青在后厨坐镇,从早忙到深夜,直到最后一位客人满意离开,她才筋疲力尽地靠着墙角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温暖的香气将她唤醒。
睁开眼,面前的灶上,正小火煨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汤清面韧,撒着一把翠绿的葱花。
旁边压着一张纸条,字迹苍劲有力:“油盐够了,火候我替你看了——陆野。”
阿青笑了,端起面正要吃,忽然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声响。
她走过去,门缝里塞进来一个保温盒,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是苏晚星那熟悉的笔迹:“吵归吵,锅还是得你这个当家的来刷。”
打开盒子,里面是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的葱油丸子。
阿青抬头望向窗外,雪落无声,将整条老街染成一片素白。
远处,巷子里家家户户的灯火连成一片,无数锅铲与铁锅碰撞的轻响,汇成一句最温暖的人间低语:在呢,我们一直都在。
小舟的纪录片《厨房里的光》最终剪辑版大获成功,斩获了国内外数个大奖。
庆功宴后,她独自回到工作室,打算将所有原始素材备份归档。
在整理一个标记为“山村废片”的文件夹时,她点开了一段夜间拍摄的空镜头,那是剧组为了测试夜拍效果,随意架设在小院对面山坡上的摄像机录下的。
画面大部分是漆黑的山林,只有苏晚星小院的灯火在其中摇曳。
小舟本想快进删除,指尖在触碰到鼠标的瞬间,却猛地停住了。
她将画面一帧一帧地倒放,然后将其中一帧无限放大。
在小院厨房那扇被灶火映亮的窗户上,除了能看到苏晚星和陆野忙碌的身影,在窗户玻璃的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竟反射出了一个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一闪而过的模糊影子。
那影子,既不属于剧组的任何一个人,更不属于这个宁静的山村。
小舟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背脊直冲头顶。
她忽然想起第一天进村时,苏晚星望着深山,那句意有所指的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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