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学厨房运行满月那天,苏晚星站在贴着学员手作菜单的玻璃墙前,看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137个学徒,41个能独立复刻记忆菜。
她正盯着“今日预约量”跳到98,手机突然震动,是工作室小鹿发来的消息:“姐,教育局信访科来电,说有家长匿名投诉,说孩子不去补习班非要学炒菜,要求咱们停止向未成年人开放教学。”
玻璃墙映出她微挑的眉峰。
苏晚星记得三天前李总监送来的可行性报告里写过:“传承最怕断层,断层多在代际。”她摸出薄荷糖含进嘴里,凉意漫过舌尖时,指节在手机屏上敲出一行字:“约张科长明天上午十点,我在野食后厨等。”
第二天清晨,野食后厨飘着焦糊味。
阿青举着锅铲从烟雾里钻出来,额角沾着蛋壳:“晚星姐!
我妈说今天要来,我想再练遍番茄炒蛋——上次她吃得太急,我没看清她表情。“他手腕上还系着母亲塞给他的红绳,绳结歪歪扭扭,像团没化开的糖。
十点整,教育局基础教育科的张科长准时到了。
这位总板着脸的中年女人扫过后厨贴满的学员家庭照,目光停在阿青身上时顿了顿——男孩正踮脚擦抽油烟机,校服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去年切土豆时留的小疤。
“苏女士,我们理解文化传承的意义。”张科长翻开笔记本,钢笔尖悬在“整改意见”四个字上,“但未成年人应以学业为主,家长反映孩子......”
“张科长。”苏晚星打断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U盘,“您看过这些视频吗?”她指向墙上的投影幕布,“阿青妈妈五年前在菜市场卖菜,手被冻得握不住秤杆;小宇爸爸在工地搬砖,午饭总吃凉馒头;还有朵朵,她奶奶阿尔茨海默症,已经不认得她了。”
视频亮起的瞬间,阿青母亲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那是上周六的午后,阿青系着她织的蓝布围裙,在城中村老灶前颠锅。
油星溅在他手背上,他吸着气却笑得灿烂:“妈,您坐这儿!”镜头摇晃着对准木桌,一碗焦黑的炒蛋歪在白瓷碗里,边缘还粘着没铲净的锅巴。
“我儿子从小到大,要么在补习班写卷子,要么在出租屋打游戏。”女人用袖口擦着眼角,夹起一块焦蛋放进嘴里,“苦的,咸的,可香得嘞!”她突然抬头对镜头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泪,“我烧了三十年饭,第一次有人给我烧。”
张科长的钢笔“啪”地掉在桌上。
第二幕是小宇。
十三岁的男孩系着比他还大的围裙,在野食后厨的操作台前手忙脚乱。
他面前的铁锅里,蛋炒饭的米粒散得像星星,油星在灯光下闪着碎光。“我爸说,他小时候最馋我奶奶的蛋炒饭。”小宇的声音带着鼻音,“可我奶奶走得早,我爸二十多年没吃过了。”
视频切换到医院病房。
苍白的男人靠在床头,手里端着那碗散米粒的蛋炒饭。
他吃第一口时,喉结动了动,第二口眼泪就砸进碗里。“比医院食堂香。”他把碗底刮得干干净净,抬头对镜头笑,“比我记忆里的,还香。”
投影幕布的光映在张科长脸上。
她摸出纸巾擦了擦眼睛,又慌忙把纸巾团进手心。
苏晚星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发抖——和上周在教育局会议室拍桌子时,抖得不一样。
“张科长,您尝尝这个。”阿青突然从后厨探出头,端着个白瓷盘。
盘里的糖醋排骨裹着亮红的酱汁,排骨尖还挂着没熬化的糖丝。“这是我今早特意给您做的。”他耳尖通红,“我妈说,当官的都忙,肯定没吃过孩子做的饭。”
张科长夹起一块排骨。
糖醋的酸甜在舌尖炸开时,她突然想起自己上初中的女儿——已经三个月没在家吃晚饭了,每次视频都举着补习班的卷子说“妈我在刷题”。
她咬着排骨,眼泪“吧嗒”掉在瓷盘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我们总怕孩子输在起跑线......”她低声说,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门轴,“可有些课,课本教不了。”
当天下午,老K的电话就打来了。
这位总把“政策落地要讲程序”挂在嘴边的政府顾问,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激动:“晚星!
市政府常务会通过了,’社区味道传承岗‘纳入公益岗位名录,首批50个编制,优先录用’破勺计划‘学员!“
苏晚星握着手机走到窗边。
楼下的梧桐叶正落,阿圆穿着新制服站在树影里。
她摘下戴了三年的外卖头盔,露出耳后那道浅浅的疤——那是十二岁时为帮妈妈端汤被烫的。
新制服的左胸绣着薪火徽章,火苗的金线在风里闪着光:“我不是从厨房逃出来的人,是回来的人。”她对着镜头笑,背后的“共学厨房”招牌被阳光镀了层金边。
更远处,小石的“无声厨房培训中心”里,小女孩举着锅铲比划手语。
震动火候仪的手柄在她掌心轻颤,像妈妈心跳的节奏。
她炒的红烧肉正咕嘟冒泡,香气漫过手语老师的肩头,漫过玻璃窗,漫进苏晚星的鼻子里。“我能告诉她,”小女孩的手语很慢,每个动作都像在说,“我听见了家的味道。”
结业夜来得比预想中热闹。
六家野食系微店同时熄火一小时,再同时点燃时,火光连成了串。
陆野站在总部后厨的灶前,最后一枚薪火徽章在他掌心发烫。
阿青弯着腰,让他把徽章别在制服第二颗纽扣的位置:“火种不在勺里,在人心里。”他的声音很低,却像敲在铜钟上,嗡嗡地荡开。
苏晚星打开系统界面时,腕间的金光连成了网。
127个社区的光点像星星,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亮成一片星海。
系统的提示是最后一次微光,字里行间都浸着暖意:【“旧味新声”单元终结——“命运共契”完成制度化锚定,主角已无需守护火种,因薪火自燃成原野】。
深夜,苏晚星躺在陆野怀里,听着窗外的虫鸣。
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织出银网。
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她突然皱起眉头——有什么东西在记忆里翻涌,像被风吹动的灰烬。
舞台的聚光灯?
断裂的钢索?
还有......
“晚星?”陆野轻声唤她,手顺着她的脊背轻轻拍。
“没事。”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把涌到喉头的不安咽下去,“可能是太累了。”
可接下来的三个夜里,同样的梦反复出现:镁光灯突然熄灭,舞台陷入黑暗;头顶传来“咔”的断裂声,像某种宿命的齿轮终于咬合;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咸的,腥的......
她总在惊醒时抓住陆野的手,他掌心的温度能把噩梦的余温一点点焐散。
直到第四天清晨,她收到经纪人的消息:“《星芒》颁奖礼邀请你做开场嘉宾,舞台设计是......高空威亚。”
苏晚星盯着手机屏幕,心跳突然快得像擂鼓。
她摸着陆野手腕上的旧伤——那是他当年为救学徒被热锅烫伤的,现在已经好了,只留着淡粉色的痕迹。
而她自己的旧伤,在锁骨下方三指的位置,前世被坠落的灯光砸断的肋骨,重生后早已愈合。
可此刻,那里突然泛起细密的痒,像有什么在皮下蠢蠢欲动。
“晚星?”陆野端着南瓜粥走进来,“怎么脸色这么白?”
她抬头对他笑,把手机屏幕按灭:“没事,就是......有点期待新舞台。”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像谁在说,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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