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着机舱里面的设施,贺凡暗叹老一辈的生活作风果然不是外界某些暴发户可比的。
这架c999飞机的内部装潢,并没有通常人们想象中那种金碧辉煌、恨不得连马桶把手都镶钻的俗气感。
相反,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子沉稳与大气。
座椅是舒适的米色真皮,并没有繁复的刺绣;
地毯是素雅的深灰,踩上去厚实无声。
舱壁上挂着的不是所谓的西洋油画,而是一幅笔力苍劲的“宁静致远”书法。
总之,舱里面并不奢华,反而多了一份简约。
除了必备的生活设施和一些显然是齐伯伯用来处理公务的文件柜外,并没有某些炫富的人晒他们的私人飞机里面的奢华场景。
人的境界真的不一样。这种“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气度,是需要岁月和底蕴去沉淀的。
贺凡背着手在机舱里转悠了一下,目光落在了角落里一套看起来颇为专业的音响设备上。
那是一个小型的点歌台,配着两支高保真的麦克风,与周围严肃的商务氛围略显格格不入。
发现机舱里面居然可以唱歌,于是贺凡忍不住问道:“伯伯,伯母,这个是?”
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的齐伯伯闻言,抬起头顺着贺凡的目光看去,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容,解释道:
“这是你伯母弄的,你也知道她是一位歌唱家嘛,虽然现在退居了,但嗓子一天不练就难受。有时候我们长途飞行,途中无聊时她就喜欢唱几句,我也就当个忠实听众。”
贺凡点点头,恍然道:“原来如此啊,这就是琴瑟和鸣,真让人羡慕。”
坐在一旁品茶的庞伯母放下了手中的瓷杯,笑盈盈地看着贺凡。
庞伯母虽然年过五旬,但保养得极好,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华绝代,更重要的是那股子文工团出身的端庄气质,是现在的流量明星学都学不来的。
庞伯母这时提议道:“小凡,光羡慕有什么用?你在音乐方面的才华可是连那几个老顽固都赞不绝口的。不如我们现在就给你伯伯唱几句怎么样?这就当是给咱们这趟旅途助助兴。”
贺凡连忙摆手,谦虚道:“伯母,在您这位国家级歌唱家面前,我哪敢班门弄斧啊。怕入不了齐伯伯的法眼。”
“哎,话不能这么说。”齐伯伯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看似严肃的脸上带着一丝鼓励,“艺术不分高低,只要是能打动人心的,就是好作品。再说了,我也想看看,让你小子声名鹊起的本事到底是不是吹出来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贺凡自然不能再推辞。
他笑着走到点歌台前,手指在屏幕上划动了几下。
就在这时,飞机遇上了一股气流,机身微微颠簸了一下。
贺凡下意识地扶住舱壁,目光通过舷窗向外望去。
飞机正在穿越云层,下方是一条蜿蜒如巨龙般的长河。
此时正值夏季,下方的江水浩浩汤汤,虽然在高空看不真切,但那股奔腾入海的气势依然让人心生敬畏。
齐伯伯似乎也注意到了下方的景象,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凝重,目光深邃地注视着窗外,缓缓说道:“又是一年汛期啊……看着这条江,我就想起那一年。”
庞伯母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握住丈夫的手,低声道:“是啊,九八年。一转眼,都过去这么久了。”
“九八年……”贺凡心头一震。
在这个平行世界里,1998年同样发生了一场席卷全流域的特大洪水。那是中华民族刻骨铭心的记忆。
齐伯伯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感慨:“小凡啊,你那时都还未出生。那一年,天就像漏了一样,水把堤坝冲得七零八落。如果不是咱们的子弟兵,用血肉之躯跳进水里,手挽手筑成人墙,后果不堪设想……”
老人的眼眶微微泛红,手指轻轻颤抖着指向窗外:“我当时就在九江大堤上。我亲眼看见那些只有十八九岁的娃娃兵,为了堵管涌,背着沙袋就往下跳。有的累得倒在泥水里睡着了,嘴里还含着半个馒头;有的……”
齐伯伯没有继续说下去,喉头哽咽了一下。
哪怕身居高位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但那段关于生死、关于牺牲、关于军民鱼水情的记忆,依然是他心中最柔软也最沉重的地方。
庞伯母眼角也泛起了泪光:“那时候我跟着慰问团去前线演出。哪怕是再好的嗓子,在那样的场景下,也唱不出一句完整的歌。看到那些满身泥巴、稚气未脱的孩子,心疼啊,是真的心疼。”
机舱里的气氛一时变得肃穆而沉静。
贺凡站在那里,脑海中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
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触动在这一刻完美重叠。
他想起了那首在前世家喻户晓、每每听到都会让人热泪盈眶的经典歌曲。
那是专门为了歌颂抗洪军人而创作的时代战歌。
“伯伯,伯母。”贺凡突然开口,声音虽然不大,却异常坚定,“触景生情,我突然有了一点灵感。我想写一首歌,送给当年的那些英雄,也送给像齐伯伯您这样一直挂念着他们的老兵。”
“哦?”齐伯伯惊讶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更多的是期待,“现场写?”
庞伯母也有些吃惊:“小凡,创作可不是儿戏,尤其这种题材,若是写得轻浮了,反而不美。”
“我有信心。”贺凡眼神清澈。
庞伯母立刻从旁边的柜子里找来纸笔递给他。
贺凡接过笔,没有丝毫迟疑,直接趴在小桌板上开始书写。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那个熟悉的旋律,那是属于祖海老师的经典,是那个时代最强音。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行云流水。
齐伯伯和庞伯母对视一眼,都放轻了呼吸,生怕打扰到贺凡的思绪。
他们看着贺凡专注的侧脸,心中暗暗称奇:难道这世上真有七步成诗的天才?
不到十分钟,贺凡停笔。
他深吸一口气,将写满歌词和简谱的纸张拿在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曲谱写得比较潦草,伯母,伯伯,这首歌的名字叫——《为了谁》。”
“为了谁……”齐伯伯咀嚼着这个歌名,微微点头,“名字朴实,却有深意。”
贺凡走到点歌台旁的琴前坐下,试了几个音色,选择了一种类似管弦乐的庄重音效。
“我也不是专业的民族唱法,可能唱不出那种宏大的气势,但我会用心去唱。”贺凡说完,手指轻按琴键。
前奏响起,舒缓而深情,带着一种诉说故事般的娓娓道来。
贺凡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开口唱道:
“泥巴裹满裤腿,
汗水湿透衣背。
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却知道你为了谁……”
仅仅是这开头的四句,原本靠在椅背上的齐伯伯猛地坐直了身子!
那一瞬间,老人的瞳孔微微收缩。这几句歌词太具象了!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空洞的口号,仅仅“泥巴”和“汗水”两个词,就瞬间将他拉回了那个暴雨如注、江水滔天的九八年夏天。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些满身黄泥、连面容都看不清的战士们,看着他们扛着沙袋在泥泞中奔跑。
庞伯母更是行家,她一听这旋律和歌词的咬合,就知道这绝对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歌。这旋律既有民族风格的婉转,又有军旅歌曲的刚毅,简直是天作之合。
贺凡的声音继续流淌,虽然是流行唱腔,但他刻意压低了声线,注入了饱满的情感:
“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
为了春回大雁归。
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
望断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回……”
听到“不知战友何时回”这一句时,齐伯伯的手紧紧抓住了座椅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想起了当年的老战友,想起了那个在堤坝上牺牲的小战士——那孩子才十九岁啊,牺牲前最后一句话还在问“大堤保住了吗”。
两行浊泪,顺着这位身经百战的老人的脸颊滑落。他没有去擦,只是任由泪水流淌,目光死死地盯着正在弹唱的贺凡,仿佛透过这个年轻人,看到了千千万万个子弟兵的灵魂。
音乐进入副歌部分,贺凡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琴声变得激昂起来:
“你是谁,为了谁,
我的战友你何时回?
你是谁,为了谁,
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泪!”
庞伯母早已捂住了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作为歌唱家,她太知道什么样的歌能流传千古了。
这首歌,唱的是情,是爱,是血浓于水的军民关系,是中华民族在灾难面前不屈的脊梁!
“谁最美,谁最累,
我的乡亲,我的战友,
我的兄弟姐妹……”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机舱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窗外的引擎声在隐隐作响,仿佛也在为这首歌伴奏。
贺凡缓缓收回手,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唱这首歌,不仅需要技巧,更需要调动全部的情感。他转过身,有些忐忑地看向两位长辈:“齐伯伯,伯母,这首歌……”
“好!好!好!”
齐伯伯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颤抖而洪亮。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贺凡面前,伸出双手重重地拍在贺凡的肩膀上。
“小凡,你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不,这不是惊喜,这是震撼!”齐伯伯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写得太真实了,太像了!这就是当年那群孩子的写照啊!”
庞伯母也擦干眼泪走了过来,看着贺凡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块稀世珍宝:“小凡,伯母唱了一辈子歌,见过无数词曲作家。但这首歌,真的唱到我心坎里去了。特别是那句‘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简直是神来之笔!不仅写出了战士们的无私,也写出了老百姓的感恩。”
“伯母过奖了,我也是有感而发。”贺凡谦虚道,“主要是有齐伯伯讲的那些故事,再加上刚刚看到大江大河,心里那种感情就涌上来了。”
“你这孩子,太谦虚了。”庞伯母爱不释手地拿起那张手稿,“这首歌的曲风其实非常适合民族唱法。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贺凡立刻明白了庞伯母的意思,笑着说道:“伯母,这首歌本来就是为您这样的歌唱家准备的。我的流行唱法其实表达不出其中的厚重感。如果您愿意唱,那就是这首歌的荣幸。”
“真的?”庞伯母惊喜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齐伯伯在一旁插话道:“一定要唱!而且要好好唱!等下次部队搞文艺汇演,或者是抗洪纪念晚会,你就上去唱这首。我要让所有的老兵都听听,人民没有忘记他们,这个时代没有忘记他们!”
庞伯母看着曲谱,已经忍不住开始在心里默唱起来,越看越觉得妙。
她抬头对贺凡说:“小凡,你来帮我伴奏,我想现在就试一遍。我觉得用美声融合民族唱法,更能把那种大气磅礴又深情款款的感觉表达出来。”
“没问题!”贺凡重新坐回琴凳。
这一次,是庞伯母开嗓。
果然是国家级的歌唱家,庞伯母一开口,那种穿透力、那种共鸣感,瞬间将这首歌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泥巴裹满裤腿……”
清亮高亢的歌声在机舱内回荡。这一次,不仅仅是感动,更有一种荡气回肠的力量。
齐伯伯坐在一旁,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打着节拍,脸上露出了欣慰而满足的笑容。
他仿佛看见了洪水退去后的阳光,看见了堤坝上飘扬的红旗,也看见了新一代年轻人从老一辈手中接过的精神火炬。
一曲终了,庞伯母意犹未尽,激动得脸颊微红:“太棒了,这首歌真的太棒了。小凡,谢谢你,这是齐伯伯和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贺凡微笑着站起身:“只要伯伯和伯母喜欢就好。”
看着眼前这两位因为一首歌而动容的长辈,贺凡心中暗道:虽然我是个“搬运工”,但这首歌能在这个世界重现,能抚慰这些老兵的心,能让那段历史被铭记,这就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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