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并非实质,而是纯粹意志的体现,冰冷、古老、漠然,仿佛在审视一只误入禁地的蝼蚁。陈远感觉自己的一切——肉体、能量、乃至灵魂——在这目光下都无所遁形,被彻底解析。
混沌海的能量狂潮在这苏醒的意志面前变得温顺,如同臣民见到了君王。但那股笼罩着陈远的威压却更加沉重,几乎要将他碾碎。
他强撑着没有跪下,将四块碎片的力量催发到极限,四色光茧艰难地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压迫。同时,他尝试着将一股融合了四块碎片特性、并带着“盖亚”痛苦共鸣的意念传递出去:
“伟大的守护者!我无意冒犯!星球意识‘盖亚’正在遭受亵渎,掠夺者试图强行启动‘裁决之矛’!我受‘盖亚’指引而来,寻求您的帮助,阻止灾难发生!”
他传递出的意念,包含着北方那亵渎之音的片段、“盖亚”痛苦的哀鸣、以及“升华者”疯狂计划的碎片信息。
那冰冷的意志沉默着,仿佛在消化这些信息。混沌海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能量流低沉的呜咽。
良久,一个宏大、古老、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直接响彻在陈远的意识核心,并非通过语言,而是意念的直接传递:
【外来者……你携带着‘盖亚’的碎片……也沾染着‘毁灭’与‘新生’的气息……你的来意,吾已知晓。】
陈远心中一动,它知道碎片!而且似乎能感知到【涅盘之种】的特殊性!
【‘裁决之矛’……是上个轮回纪元,文明自我毁灭后留下的……最终清理工具。】守护者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星河,缓缓流淌,【其权限,确由星球意识代管。启动它,需要完整的‘盖亚’意志确认,或……强行覆盖其核心指令。】
【那些‘背离者’(指升华者)……试图以亵渎之音,扭曲‘盖亚’,模拟出启动权限……愚蠢而危险。一旦‘裁决之矛’被错误启动,目标无法限定,将执行无差别‘净化’……此界生灵,十不存一。】
陈远心中骇然!无差别净化?!这比“观察者”的清理更加可怕!
【阻止他们,是汝之职责。】守护者的意念带着一种亘古的漠然,【然,‘终焉之眼’不干涉界内纷争。吾之职责,仅是确保‘裁决之矛’不被外力强行夺取或破坏。】
不干涉?陈远心中一沉。那它苏醒的意义何在?
【然,】守护者的意念微微波动,【汝体内那块‘于死寂中诞生之种’(指涅盘之种),引起了吾之兴趣。它蕴含的‘逆转’与‘新生’规则,或许……能对‘盖亚’的创伤有所裨益。】
陈远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它不直接出手,但可以提供一种间接的帮助——利用【涅盘之种】的力量,尝试修复“盖亚”被亵渎之音撕裂的意志!只要“盖亚”能恢复部分清醒和抵抗力,就能自行拒绝“升华者”的权限模拟!
但这需要他将【涅盘之种】的力量,通过守护者认可的途径,注入到“盖亚”意识的核心深处!这个过程同样充满风险,稍有不慎,不仅可能失败,甚至可能被“盖亚”混乱的意志反噬,或者……被守护者本身的力量同化!
没有犹豫的余地。
“我该怎么做?”陈远以意念回应。
守护者那两点超新星般的“目光”聚焦在陈远身上,一股更加精纯、却带着绝对零度般寒冷的能量,缓缓从漩涡之眼中流出,如同一条晶莹的丝带,缠绕向陈远。
【放开汝之防御,接纳吾之引导。吾将引汝之‘新生之力’,直达‘盖亚’心核。成败……在汝一念之间。】
陈远看着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冰冷丝带,深吸一口气,缓缓散去了体表的四色光茧。
刹那间,极致的寒意包裹了他的灵魂,仿佛要将他的意识彻底冻结。但他紧守着灵台一点清明,将【涅盘之种】那温和而充满生机的新生之力,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冰冷的引导之力与温暖的新生之力交汇,并没有发生冲突,反而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灰白色的、蕴含着生死逆转奥秘的能量流,沿着一条玄奥的轨迹,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向着星球意识最深处的痛苦核心,疾驰而去!
陈远的意识也仿佛被这股能量流携带着,一同沉向了那无边无际的痛苦与混乱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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