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在嘉陵宾馆舞会上的亮相,虽未引起公开波澜,却无疑在重庆外交和军界的小圈子里投下了一颗石子。他那兼具实战经验与国际视野的谈吐,引起了某些方面的进一步关注,也必然触动了另一些势力的神经。山城的局势,如同这闷热的天气,表面平静,内里却潜流暗涌,危机四伏。
这是一个周三的傍晚,训练团的课程结束后,楚云飞婉拒了几位同僚去茶馆小聚的邀请。他心中记挂着方立功近日传来的一封密电,电文提及晋南日军似有异动,且风陵渡对岸阎锡山的部队也出现了不寻常的调动迹象,这让他心生警惕,想尽快回到住所,通过秘密渠道进一步核实情况。他的临时住所位于训练团附近一处相对僻静的半山腰,是租用的一栋旧式小楼,独门独院,环境清幽,本是图个安静,但此刻,这份清幽却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楚云飞只带了两名贴身警卫——心思缜密的老兵班长赵德柱和机警的年轻士兵小陈,像往常一样,沿着那条熟悉的、需要攀登数百级石阶的山路步行返回。夕阳的余晖将山城染成一片昏黄,远处江面泛着粼粼金光,但山道两侧树木丛生,阴影渐浓。连日暴雨冲刷后的石阶仍有些湿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楚云飞走在中间,赵德柱在前开路,小陈断后。三人都保持着军人特有的警惕,但连日来的相对平静,难免让人产生一丝惯性。就在他们行至山路中段一个急转弯处,这里视野受限,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另一侧是长满灌木的深沟时,异变陡生!
“啪!”
一声清脆而短促的枪响,划破了傍晚的宁静!声音来自侧上方!不是常见的步枪或手枪声,更像是经过消音器处理的特殊武器发出的闷响!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走在最前面的赵德柱仿佛被重锤击中,闷哼一声,右肩胛处爆出一团血花,整个人向前扑倒!子弹是冲着他来的,但目标显然是他身后半步的楚云飞!刺客意图先清除护卫,再行狙杀!
“有刺客!保护团座!”赵德柱倒地瞬间,用尽力气嘶吼,左手已掏出了驳壳枪。
楚云飞在枪响的刹那,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瞬间沸腾!多年沙场浴血培养出的战斗本能超越了思考!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猎豹般向侧后方——山壁与石阶形成的狭窄死角猛扑过去,同时厉声下令:“小陈!找掩护!压制火力!”
“哒哒哒——” 小陈的反应也极快,虽然年轻,但也是百战余生的老兵,闻声立刻卧倒,手中的花机关枪对着子弹大概射来的方向——上方一片茂密的树林,扫出一个短点射,子弹打得枝叶纷飞,试图压制对方。
楚云飞背靠冰凉潮湿的山壁,迅速拔出了自己的勃朗宁手枪,心脏剧烈跳动,但却冷静得可怕。他快速扫视环境:赵德柱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小陈在下方依托石阶顽强还击;刺客至少一人,藏在侧上方的树林里,用的是带消音器的武器,显然是专业杀手,选择这个地形和时间点,计划周详。
“不止一个!”楚云飞瞬间判断。对方既然设伏,绝不会只安排一名枪手。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扫向山路转弯的另一侧和深沟对岸。
果然!“砰!砰!” 几乎在他抬头的瞬间,从深沟对岸的乱石堆后,又射来两枪!子弹打在楚云飞头顶的石壁上,溅起碎石!第二个火力点!
“小陈!注意对岸!”楚云飞大喊,同时凭借感觉,朝对岸枪口焰闪烁的位置连开两枪还击。对方用的也是手枪,但枪法精准。
一时间,僻静的山道上枪声大作(主要是小陈的花机关枪和对方零星的手枪声),打破了黄昏的宁静。小陈的花机关枪火力凶猛,暂时压制了树林方向的刺客,但对岸的冷枪却极具威胁。楚云飞被困在死角,活动空间极小,形势危急!
“团座!我吸引火力,您快撤!”小陈一边换弹夹,一边红着眼睛喊道。
“不行!一起走!”楚云飞断然拒绝,他不能丢下受伤的赵德柱和独木难支的小陈。他大脑飞速运转,必须打破僵局!他注意到对岸射手的射击间隔很有规律,似乎是在谨慎瞄准。他深吸一口气,对小陈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准备集中火力压制对岸。
就在小陈的花机关枪再次咆哮着扫向对岸乱石堆时,楚云飞猛地从死角探出半个身子,目光锐利地捕捉到对岸石缝后一个模糊的人影!他屏住呼吸,手指稳稳扣动扳机!
“砰!”
几乎同时,对岸也射来一枪!楚云飞感到左臂一热,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子弹擦伤了他的手臂!但他射出的子弹,也精准地打在了对岸那个身影的位置,只听一声压抑的惨叫,人影晃了晃,消失在了石头后。
“打中了!”小陈兴奋地喊道。
就在这时,山上树林方向传来一声尖锐的唿哨声,随即枪声停止。紧接着,一阵急促远去的脚步声消失在密林深处。对岸也再无声息。刺客要跑!
楚云飞没有下令追击,敌暗我明,穷寇莫追。他立刻冲到赵德柱身边,检查伤势。万幸,子弹穿过肩胛骨下方,未伤及要害,但失血不少,人已昏迷。小陈腿部也被流弹划伤,但无大碍。
“快!救人!发信号!”楚云飞撕下衬衣袖子扎紧自己流血的左臂,和小陈一起抬起赵德柱,迅速向山下撤退,同时小陈向天空发射了求救的信号弹(训练团配发的)。
很快,训练团的警卫部队和附近的军警被惊动,蜂拥而至。现场只找到几枚不同型号的弹壳(7.62mm 纳甘弹壳和不明型号的手枪弹壳),以及对岸石堆旁的一小滩血迹,刺客早已踪迹全无。
楚云飞遇刺的消息,像一颗炸弹,瞬间震动了整个山城。
躺在病床上,左臂缠着绷带,楚云飞脸色阴沉如水。赵德柱经过抢救脱离了生命危险。军统、中统、卫戍司令部的人走马灯似地前来“慰问”和调查,言辞恳切,信誓旦旦要追查元凶,但楚云飞从他们闪烁的眼神和程式化的问询中,只看到了虚伪和推诿。
是谁?军统?因拉拢不成而灭口?中统?因忌惮而清除隐患?日伪特务?为除掉抗日将领?还是……晋绥军甚至内部其他派系,想借刀杀人?
迷雾重重。但楚云飞清晰地意识到一点,重庆的温情面纱已被彻底撕碎,无形的斗争已化为赤裸裸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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