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的手还按在主控台的启动键上,U盘插在接口里,屏幕上的清除进度条正缓慢向前滚动。他没有动,眼睛盯着那串数字,47%。
耳机里传来老陈的声音:“东侧三层已经清空,警察正在分组推进,你们的位置安全。”
林远点了下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低声回了一句:“收到。”
他蹲下身,手掌贴住U盘底部,防止设备松动。刚才那一阵撞击让整个机柜都在震,他不能冒任何风险。数据一旦中断清除,就可能被远程恢复。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陈默。”他说。
陈默靠在墙边,右手压着左臂的伤口,听见声音后抬头看了过来。
“检查防火墙后台,有没有异常连接请求。”
陈默没问为什么,直接走到操作台前坐下。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有两个Ip正在尝试接入主服务器,权限级别很高,应该是内部预留的应急通道。”
林远眼神一沉:“能拦住吗?”
“能。”陈默摘下眼镜,擦了下镜片,“但得手动屏蔽每一个端口,三分钟内完成没问题。”
林远盯着屏幕,进度条停在48%,不再上涨。
他知道这三分钟有多关键。
时间一点点过去,走廊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他没去看。他的注意力全在那根缓慢爬升的进度条上。50%、52%、55%……数字终于重新开始跳动。
“好了。”陈默松开手,“所有外部访问路径已切断,现在没人能干预系统。”
林远没说话,只是把手压得更紧了些。
60%、70%,清除程序稳定运行。他知道,等这个过程结束,恒正所过去十年用来掩盖真相的所有电子记录都将彻底消失。不是隐藏,不是转移,是物理层面的不可逆抹除。
但这还不够。
他转头看向背包。里面装着从隐藏隔间取出的纸质文件,最上面那份写着“征收案终审归档材料”。他伸手拿出来,快速翻看。
资金流向图上有涂改痕迹,墨色深浅不一,明显是后期补填。录音转写页没有签名,也没有认证章。这些可以作为线索,但上法庭时会被轻易质疑。
他抬起头:“你之前锁死的核心记录,还能提取吗?”
陈默点头:“便携终端里存了一份加密包,原始数据完整。但我建议立刻导出一份离线备份,万一U盘在传输中损坏,我们手里还有底牌。”
林远把文件塞回背包,拿出一张空白存储卡递过去。
陈默接过后插入终端,开始刻录。进度条走得很慢,每一秒都像被拉长。
林远站在原地,目光扫过控制室。玻璃门后,那个曾掏枪的男人仍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一动不动。其他守卫已被警方控制,押往外围区域。整个空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设备运转的低鸣和屏幕闪烁的轻响。
85%。
“完成了。”陈默拔下存储卡,递给林远,“这是唯一一份原始电子证据,没有副本。”
林远接过卡,放进胸前口袋,扣好纽扣。他没再说话,只是把背包拉链拉紧,肩带调整到最稳妥的位置。
这时,耳机里的老陈再次开口:“北面地下通道有动静,监控显示一道门开了,不确定是不是有人逃出去。”
林远走到主控台前,调出内部监控画面。镜头扫过地下二层走廊,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往出口方向移动,穿着深色西装,步伐急促。
他放大画面,看清了脸。
是郑世坤的副手,曾在多次会议上代表恒正所发言的那个男人。
“他们想跑。”陈默站到他旁边。
林远看着屏幕,没有下令追击。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证据彻底销毁,而不是抓人。只要核心信息不复存在,那些人就算逃出去,也翻不起浪。
98%。
他盯着最后两个百分点,呼吸放得很轻。
终于,进度条走到尽头。屏幕跳出提示:【全盘覆盖完成,数据不可恢复】。
林远拔下U盘,握在手里几秒,然后扔进了旁边的废纸篓。
他转身看向陈默:“还能走?”
“能。”陈默撑着桌子站起来,“伤不重,不影响行动。”
林远点点头,拿起对讲器:“老陈,我们在南侧走廊等接应,别让任何人进控制室。”
“明白。”老陈顿了一下,“警方指挥官说,五分钟后接管现场。”
林远关闭对讲器,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主控室内灯光已熄,只有清除完成的红色指示灯还在闪。那人依旧坐在原地,头低着,肩膀微微塌下。林远没再停留,推门走了出去。
南侧走廊很窄,墙面刷着灰白色涂料,有些地方已经剥落。两人并排前行,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里回响。
“接下来怎么办?”陈默问。
“把这些东西交出去。”林远拍了拍胸前的口袋,“然后,该起诉的起诉,该审判的审判。”
“你会成为目标。”陈默说。
“我已经站在台上了。”林远语气平静,“躲不掉,也不想躲。”
他们走到楼梯口,听见上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警察小队正在逐层清理。
林远停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存储卡,看了一眼,重新放好。
“我父亲当年退了。”他说,“因为他觉得有些事碰不得。可今天我做了相反的选择。”
陈默没接话,只是跟着他继续往上走。
楼梯拐角处,一道手电光照了过来。一名警员探出身子,确认身份后点头示意通行。
林远迈出一步,脚刚落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他回头。
控制室方向,那盏红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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