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薄雾还未散尽,慕容轩与钟离御庭便已出了府。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轮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不多时便停在了雅韵坊门前。
门内偶尔飘出几句低柔的绣活口诀,混着皂角洗衣的清浅香气,倒比寻常脂粉气更显亲切。
慕容轩率先下车,他抬手叩了叩门环,铜环与木门相撞,发出两声清越的轻响,恰好压过远处巷口卖早点的吆喝声。不多时,门内走出个穿青布衫的丫鬟,双丫髻上系着浅蓝绢花,见了两人衣着气度——慕容轩的沉稳贵气,钟离御庭腰间佩刀透出的凛冽锋芒,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怯意:“不知两位大人是?”
“烦请通禀锦娘妈妈,慕容轩与钟离御庭前来拜访。”慕容轩语气平和,指腹摩挲着腰间玉佩,解下递了过去。
丫鬟接过玉佩,指尖触到玉面的凉意,不敢怠慢,匆匆转身入内,裙摆扫过门槛时还险些绊了脚。片刻后,便见个身穿素色锦裙的妇人迎了出来,她眉眼间带着几分精明,却又不失温和,眼角细纹里藏着岁月沉淀的从容——正是雅韵坊的主事锦娘妈妈。
“慕容大人、钟离大人,今日怎的有空光临寒舍?”锦娘妈妈笑着侧身让两人入内,袖口绣着的缠枝莲纹随着动作展开,引着他们往厅堂走,“快请坐,我这就让丫鬟沏去年存的雨前龙井。”
两人在梨花木椅上坐下,指尖刚触到茶盏温凉的釉面,慕容轩便放下杯子,指节轻轻抵着桌面,目光落在锦娘妈妈身上,开门见山:“锦娘妈妈,今日登门,是想托你寻位侍女,安置在府中照拂诗音的日常。”
锦娘妈妈端茶的手猛地一顿,青瓷茶盏与杯托轻轻碰出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她放下茶具,拿起膝上的素色帕子,在膝上反复叠了两折,垂眸时能看见她眼睫微颤。半刻后才抬眼,语气诚恳:“诗音的事,我自然尽心。只是要寻那合心意的侍女,既要性子稳当,耐得住性子,又得懂些照拂人的门道——煎药、铺床、伺候梳洗都得熟练,急不得。”她指尖捻着帕角,眼底露着几分认真,“给我几日时间,我把周边知根知底的姑娘筛一遍,挑出三五个家里清白、手脚麻利的稳妥人选。等人选定了,还得让诗音亲自过来瞧瞧——毕竟是贴身伺候的人,她看得顺眼、相处自在,才是最要紧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端起茶盏抿了口,似是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轻声道:“不过容老身多嘴一句,诗音在坊里的时候,就不喜丫鬟伺候,无论是缝补衣裳还是整理书册,都亲力亲为,连茶水都自己倒。你们为她找丫鬟,诗音她……知道吗?”
慕容轩闻言微怔,指尖停在茶盏边缘,随即了然颔首,眼底掠过一丝歉意:“是我考虑不周,只想着尽快定下侍女,却忘了她素来喜静,怕生分人在旁。”话音刚落,他似是又想起一桩事,眉头微蹙,语气添了几分郑重:“对了,锦娘妈妈,还有一事相询——你这里是否有会功夫的女子?诗音近来夜里睡不安稳,府中护卫多在院外值守,若有个懂些拳脚的侍女在旁,既能近身照拂,也能多份保障。”
锦娘妈妈听这话,先是愣了愣,随即掩唇笑了起来,珍珠耳坠随着笑声轻轻晃动,眼角细纹里漾着几分无奈:“大人这话可问住我了。这世道,哪有女子愿意受练武的苦?寻常姑娘家,要么跟着娘学针线纺花,要么进坊里学端茶递水、打理杂事,谁肯日日对着沙袋拳脚相加,练得手上起茧、筋骨发硬?”
她收起笑意,指尖轻轻划过茶盏边缘,语气愈发实在:“再者说,真会功夫的女子,要么跟着镖局走南闯北押货,要么随江湖人四处漂泊,哪会安心待在府里做个小小的侍女?若大人实在担心诗音的安危,不如从府里护卫中挑个心细的,让他换身丫鬟衣裳在屋内外随侍——既不扰了姑娘清净,也能悄无声息护她周全,比寻个会功夫的侍女更稳妥些。”
慕容轩听着这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侧头与钟离御庭交换了个眼神。钟离御庭一直沉默听着,此刻终于开口,指尖轻叩桌面,语气带着几分认同:“这主意倒可行。只是侍女的事,还得劳烦妈妈多费心,务必寻个稳妥可靠、性子合诗音心意的。”
锦娘妈妈连忙欠身应下:“大人放心,我定当仔细查探每个姑娘的底细,既要知根知底、手脚勤快,又要性子温和、不多言多语,三日内定能筛出几个合适人选。到时候我亲自带她们去府里,让诗音慢慢挑,保准让她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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