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片刻，贺骏山心里有了主意。
就这败类现下这副嘴脸，要踹他下台的确得人赃俱获捉奸成双，不然到了组织面前，他还得再演一波死不承认。
而且，自己的确不能亲自举报，没能抓个现行再加上证据不足，再加上从身份立场上来说，方方面面都不合适。
只能迂回一下，换个途径了。
“好，今天我姑且信你一次。”
听到他松口，杨志刚眼睛一亮，欣喜瞬间浮上眉梢。
“团长！谢谢团长...”
“先不用谢。”
贺骏山语调温凉，“保证书要写，跟你媳妇儿也要交代，最该原谅你的人要是愿意不计较，我就放你一马。”
杨志刚脸色一僵。
贺骏山指着他鼻子，寒声警告：
“你这种品性，在部队爬到头了。”
“杨志刚，作为一手提拔你的人，我再奉劝你最后一句，知错能改才能善莫大焉。”
“你要是不老老实实承认错误，改过自新，打着我走了以后，就没人能再揪着这件事不放的主意，那你可想错了。”
杨志刚眼神恍惚，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好，我认错，我改...”
贺骏山之所以给杨志刚一次机会，不是因为他动了恻隐之心。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
贺骏山行事作风说一不二，从不讲什么人情。
他是想让事件真正的受害者，那个无辜被蒙在鼓里的杨志刚的妻子，亲自来举报这个人渣。
只要杨志刚的媳妇儿是个清醒的，贺骏山就愿意帮她，届时他就是证人。
但有句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果周黎晓愿意忍气吞声，为了图一时的安稳而原谅杨志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他这个外人就没有了非要插手别人家事的必要。
他不想好心办坏事，还平白遭人怨恨。
*
周黎晓这边，原本吃完饭打算先烧壶热水洗漱一下。
反正杨志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今晚是做足了准备，一定要跟他把事情说开，就算等到大半夜她也认了。
念头刚闪过，就听见家门又被敲响。
“漂亮婶婶~？”
门外传来小小声的呼唤。
周黎晓好笑地摇了摇头，走过去把门打开，看着门外的贺小军，无奈问道。
“又怎么啦？”
贺小军嘿嘿一笑，举起手里的铅笔和算题本，眼睛睁的溜圆解释说。
“我爸爸有事出去啦，我等了好久他都不回来，婶婶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道题我算的对不对呀？”
怕周黎晓误会自己笨，他急忙又补充一句：
“我不是不会算哦，是老师说了，要爸爸妈妈检查！如果错了，我马上就能改对！”
周黎晓扫了眼他佯装自信的小表情，好笑抿唇，也不拆穿他。
“行，先进来吧，去把你家门关上。”
“诶！”
贺小军乐颠颠儿跑去关门，一溜烟儿就钻进了周黎晓家。
贺骏山是跟杨志刚一起回来的。
刚到家门口，准备神色严肃的警告杨志刚几句，就隐约听见自家皮小子的声音从杨志刚家传出来。
“真的吗？”
“...嗯，我是没问题，但得你爸爸点头答应才行。”
“那可太好啦！我一定会让我爸爸答应的！我以后终于不用再吃食堂的饭了，婶婶你来了可真好！”
周黎晓轻笑，“不就是蹭口饭，至于么？我看食堂的伙食也不算很差啊。”
“哕~，啥啊，那是婶婶你刚来，让你天天吃顿顿吃，你就知道了。”
贺小军捏着鼻子一脸的嫌弃，“等到了冬天，顿顿都吃土豆白菜，有时候连白菜都没有，我都能吃成地里的小土豆！”
“啊？有那么夸张？”
“嗯嗯嗯！都怪我爸，他不会做饭，别人家偶尔还能托人，从城里捎点菜啊肉啊的改善个伙食呢。只有我，只能跟着他顿顿啃土豆.....”
贺骏山额角抽抽了下，眼帘闭了闭，沉声低喝：
“贺小军！”
“到！”
贺小军噌地就站起来，周黎晓吓一跳，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冷厉命令。
“还不给我滚回来？！”
贺小军一听这语气，小脸上顿时闪过惊慌失措，手脚麻利儿地捡起自己的算题本和铅笔，连道别都忘了说，一溜烟儿就开门跑了出去。
“爸爸！你回来啦！”
“滚进来！”
“诶！”
看着小兔崽子哧溜一下从身边钻过去，贺骏山咬了咬牙，最后满含警告的冷扫了眼杨志刚，这才跟着进了屋。
‘砰——’
摔门声响起，外面恢复寂静。
杨志刚站在两道门中间的楼梯间里，紧紧皱眉搓着手，绞尽脑汁儿在琢磨，一会儿该怎么说服周黎晓。
屋里头，周黎晓坐在方桌边一动没动，心底正唏嘘贺团长的暴脾气，就从门缝里看到半个穿军装的身影杵在外头晃啊晃。
她定睛看了眼，意识到门外站的是杨志刚，于是挑了下眉，不慌不忙坐在那儿，等他进来。
过了约莫两分钟，杨志刚总算掀帘子进来了。
他先是看了眼周黎晓，眼神闪烁，顺手关上了门。
“...晓晓，吃，吃饭了吗？”
周黎晓微笑，“托你的福，吃了。”
杨志刚听出她这句话里的阴阳怪气，下意识皱了皱眉，抿抿唇说。
“吃了就好。”又解释，“我，有两个新兵受了伤，我去照应一下，所以才回来得晚...”
“嗯。不用跟我解释，贺团长已经替你通知过我了。”
周黎晓点点头，也不想跟他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干脆扯开方桌一侧的凳子。
“过来坐，你不是说今晚好好谈谈吗？我专程等你回来呢，咱们开始吧。”
杨志刚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一咬牙，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走过来一下子屈膝蹲到周黎晓面前，握住她的手。
“晓晓，我对不起你，我是个混蛋！”
没想到他上来就认错，周黎晓愣了愣，反应过来抽手想甩开他。
“你先坐那儿，别动手动脚...”
“晓晓！”
杨志刚紧紧抓住她手，满眼痛苦自责和深深懊悔。
“其实，昨天你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才会让你产生那么大的误会。”
“其实我...，我在回乡见到你之前，在部队里，谈过一个对象。”
对象？
周黎晓黛眉轻挑，心下好笑地问：
“你是说...跟那个带孩子守寡的阮宁谈过对象？”
杨志刚表情一僵，脸上飞快掠过丝不自在，又顺势露出惊愕的表情。
“你...你怎么会知道？是妇联那两个长舌妇，跟你瞎说了什么是不是？”
承认了。
周黎晓轻笑出声，“杨志刚，阮宁今天都来过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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