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苏晚晚就醒了。
她动了动身子,浑身的骨头像被拆开又胡乱拼凑起来,酸软无力。
身侧的男人依旧睡着,呼吸平稳,一条手臂却铁箍似的,牢牢圈着她的腰。
她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试图从他的禁锢中挪出去。
指尖刚碰到床沿,腰上的手臂猛然收紧。
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带了回去,后背结结实实地撞进一个滚烫的胸膛。
“醒了?”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贴着她的耳廓,震得她头皮发麻。
苏晚晚僵着身体,不敢动。
“…天亮了,我该起来做早饭了。”她用一种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温顺的语气说。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一只手却不安分地,从她的衣摆下摆探了进去,覆上她平坦的小腹,指尖带着薄茧,缓慢地,画着圈。
那触感,像细微的电流,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苏晚晚的呼吸乱了一瞬。
“相公…”她抓着被角,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叶孤城在她颈窝里,轻轻蹭了蹭,像一只餍足的野兽。
“不急。”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懒洋洋的命令。
“再陪我躺会儿。”
他的手,依旧在她的小腹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那动作,充满了暗示和占有。
苏晚晚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她知道,反抗是没用的。
只会激起他更强烈的征服欲。
她索性转过身,面对着他,主动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好。”
她闷闷地应了一声。
这个举动,似乎取悦了他。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膛微微震动。那只作乱的手,终于安分下来,只是搂着她的腰,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晚晚靠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危险的气息,脑子里却是一片清明。
昨晚,他的那句“帮你把杂草都拔干净”,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不敢深想那句话背后的含义。
她只能逼着自己,把“温顺听话”这出戏,演得更逼真,更完美。
演到他相信为止。
从那天起,苏晚晚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却又充满了某种诡异的仪式感。
她的演技,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她不再是被动地应付,而是主动地,全情投入地,去扮演一个“完美的妻子”。
叶孤城喜欢清淡的早饭,她就变着花样地给他熬粥。香菇鸡丝粥,皮蛋瘦肉粥,红枣山药粥…七天不重样。
他中午不回来吃饭,她就把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连门槛都用抹布擦得能反光。
他的每一件衣服,她都洗得干干净净,熨烫得平平整整,带着阳光和皂角的味道。
村里人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同情,怜悯,到后来的嫉妒,艳羡。
“哎哟,晚晚,又给你家先生炖汤呢?”
邻居刘婶挎着个篮子,扒着篱笆墙,探头探脑地往里瞧。院子里的小炉子上,正咕嘟咕嘟地炖着一锅汤,香气飘出了半个村子。
“是啊刘婶。”苏晚晚正蹲在后院那片黑土地边,小心翼翼地给那些绿油油的藤蔓拔着杂草。她抬起头,冲刘婶露出一个腼腆的笑,“相公最近教书辛苦,我给他补补身子。”
“啧啧啧。”刘婶咂着嘴,一脸羡慕,“你这丫头,真是好福气。叶先生那样的神仙人物,让你给嫁了。人长得俊,又有学问,还这么疼你。前儿个我还瞧见他从镇上回来,给你买了新出的桂花油呢,那味道,香得嘞!”
苏晚晚只是低头笑笑,不说话。
疼?
她心里冷笑。
他带回来的东西越来越多。
从吃的,到用的,再到穿的戴的。
一支温润的玉簪,一对小巧的金耳环,一盒据说是京城才有的胭脂。
他把这些东西,像投喂宠物一样,一件件地,放到她的面前。
语气永远是淡淡的。
“拿着。”
“你的。”
而她,也永远是温顺地接过来,然后仰起脸,给他一个最甜美,最感动的笑容。
“谢谢相公,真好看,我很喜欢。”
然后,她会当着他的面,把玉簪插进发间,把耳环戴上,把胭脂涂在脸上。
她把自己,装点成他喜欢的样子。
像一个精致的,没有灵魂的娃娃。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状态。
话依旧不多,但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早了。
有时候,他甚至不去书房。
就搬了张椅子,坐在院中的那棵老槐树下,手里捧着一卷书,安安静静地看。
而苏晚晚,就在不远处那片黑土地里忙活。
她能感觉到,那道看似落在书卷上的视线,其实,有大半的时间,都胶着在自己的背上。
那目光,像一张无形的网。
让她如芒在背。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她依旧该除草除草,该浇水浇水。
甚至,她还会有意无意地,在站起身擦汗的时候,回头冲他笑一笑。
阳光穿过槐树的枝叶,在他清俊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也会抬起眼,看着她,眼神幽深,看不出情绪。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望着。
一幅岁月静好,夫唱妇随的田园画卷。
只有苏晚晚自己心里清楚。
这幅画的底下,是怎样的波涛汹涌,和暗藏杀机。
她越是表现得安于现状,甘之如饴,他就越有可能,放下那该死的,无处不在的戒备。
她是在赌。
用自己全部的演技,去赌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
而她的赌注,就是后院里那些疯长的“花”。
系统出品的土豆,果然不同凡响。
才短短半个多月,那些藤蔓就长得郁郁葱葱,肥厚的叶片在阳光下,绿得发亮,比这个时代她见过的任何作物,都要茁壮,都要充满了生命力。
它们是她全部的希望。
是她在这令人窒息的生活里,唯一能抓住的,实在的东西。
刘婶又一次路过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晚晚啊,你这到底种的是啥玩意儿啊?长得也太好了吧!这叶子,绿得都快滴油了。也没见开花啊?”
“这个叫番薯。”苏晚晚早就想好了说辞,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是从很远的山里弄来的种子。听人说,这东西不看花,看地底下。果子是长在根上的。”
“长在根上?”刘婶一脸新奇,“哎哟,那可真是怪了。能吃吗?”
“应该能吧。”苏晚晚一脸不确定地挠了挠头,“我也没种过,种着玩玩儿的。”
刘婶半信半疑地走了。
苏晚晚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东西,瞒不了多久。
长势太惊人了。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把它们变现。
然后,带着钱,远走高飞。
这天下午,叶孤城破天荒地,没有去学堂。
苏晚晚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食材,他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只还在扑腾的野鸡。
“晚上喝鸡汤。”他把野鸡扔在地上,语气平淡。
苏晚晚愣了一下。
她看着地上那只被捆着脚,还在奋力挣扎的野鸡,又看了看他。
他身上那件月白色的长衫,依旧一尘不染。
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抓到这只鸡的。
“怎么了?”他见她发呆,微微挑眉。
“没…没什么。”苏晚晚回过神,连忙蹲下身,拎起那只野鸡,“我这就去收拾。”
她拎着鸡,快步走到后院。
心里却翻江倒海。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
她差点就信了。
如果不是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淡淡的血腥气。
那味道很淡,被他身上原本的冷香掩盖着,但苏晚晚的嗅觉,在日复一日的恐惧和警惕中,已经变得异常敏锐。
她蹲在井边,利落地给鸡放血,拔毛,开膛破肚。
动作一气呵成。
这是她在现代为了省钱,自己看视频学的技能。
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井水冰凉,冲刷着她指尖的血污。
也让她混乱的脑子,冷静下来。
他今天,为什么要去杀生?
是单纯地想喝鸡汤?
还是…
一个念头,让她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在警告她。
用这种方式,不动声色地,提醒她。
他那双手,既可以捧着书卷,也可以,轻易地,拧断一个活物的脖子。
苏晚晚深呼吸一口气,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她拎着收拾干净的鸡,走进厨房。
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温婉的笑容。
“相公,你是想喝清炖的,还是放点菌菇一起炖?”
叶孤城正坐在桌边喝茶,闻言,抬起眼。
“你定就好。”
他的目光,在她沾着水珠,有些发红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晚饭的时候,村长张里正,带着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张二狗,找上了门。
“叶先生,叶先生在家吗?”
张里正人还没进院子,大嗓门就先传了进来。
苏晚晚正给叶孤城盛汤,听到声音,手抖了一下,汤差点洒出来。
叶孤城放下筷子,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我去开门。”苏晚晚放下汤碗,擦了擦手,朝门口走去。
院门打开。
张里正那张黝黑的,布满褶子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他身后,张二狗缩头缩脑地站着,一脸不情不愿。
“叶夫人,没打扰你们吃饭吧?”张里正搓着手,态度很是客气。
“里正有事吗?”苏晚晚侧身,让他们进来。
“哎,是有点事。”张里正推了一把自己的儿子,“还不是为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二狗,快,给叶先生赔罪!”
张二狗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走到饭桌前,对着叶孤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叶…叶先生,我错了!我不该在学堂里打架!求您别把我赶出学堂!”
张二狗一边说,一边砰砰地磕头。
苏晚晚站在一旁,看着这阵仗,有点懵。
叶孤城坐在桌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用勺子撇去鸡汤表面的浮油。
那姿态,仿佛眼前跪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团空气。
张里正急了,连忙上前一步。
“叶先生,您大人有大量。这小子就是个浑球,我回去一定好好抽他!您看…学堂那边…”
叶孤城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眼,看向张里正。
那眼神,很淡,却让张里正后面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张里正。”叶孤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我的学堂,不收废物。”
张里正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张二狗也愣住了,忘了磕头。
“叶…叶先生…”
“滚。”
叶孤城只说了一个字。
张里正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好歹也是一村之长,何曾受过这种当面的羞辱。
可他不敢发作。
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教书先生,身上有种让他从骨子里感到畏惧的气场。
他只能咬着牙,拉起还跪在地上的儿子。
“走!”
父子俩灰头土脸地准备离开。
走到后院门口时,张里正的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片绿油油的土地。
“这…这是什么?”他失声叫道。
苏晚晚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糟了。
张里正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地边,蹲下身,伸手就去摸那些肥厚的叶片。
“天哪…这是什么神仙藤!长得也太好了!”他喃喃自语,满脸震惊。
他活了大半辈子,种了一辈子地,从未见过长势如此惊人的作物。
他回头,死死地盯着苏晚晚。
“叶夫人!你这…这到底是什么宝贝?”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震惊。
苏晚晚的脑子,飞速地转着。
“里正,这个叫番薯,是我随便种着玩的…”
“番薯?”张里正打断她的话,眼神灼热,“我不管它叫什么!这东西,肯定是个宝贝!亩产…亩产怕是能上千斤吧!”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
上千斤!
这是什么概念!
这要是真的,那可是能上报朝廷,光宗耀祖的大功劳啊!
苏晚晚感觉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道理,她懂。
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时候。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不疾不徐地响起。
“张里正,看来你是不想走了。”
叶孤城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他手里,还拿着那把撇过浮油的汤勺。
他看着张里正,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像结了一层薄冰。
张里正被他看得一个哆嗦,猛地站起身。
那股贪婪和激动,瞬间被恐惧所取代。
“不…不是…叶先生…我就是…就是好奇…”
“我的院子里,”叶孤城打断他,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刀,“种什么,长什么,是我夫人的事。”
“与你无关。”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到苏晚晚的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天色不早了,里正还是请回吧。”
那姿态,充满了不容置喙的驱逐意味。
张里正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
他拉着自己吓傻了的儿子,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院子。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苏晚晚僵硬地,被叶孤城揽在怀里。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明明没什么力道,却让她感觉,像是被一座山压着。
“相公…”她艰难地开口。
叶孤城低下头,看着她。
“害怕了?”
苏晚晚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她此刻苍白的,惊魂未定的脸。
她摇了摇头。
然后,又点了点头。
叶孤城忽然笑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用指腹,轻轻抹去她额角的冷汗。
“别怕。”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
“有我在。”
说完,他松开她,转身走回饭桌边,重新坐下。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插曲。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苏晚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四肢百骸,依旧是一片冰冷。
可那颗狂跳不止的心,却在他说出“有我在”那三个字后,诡异地,慢慢平复了下来。
她忽然想起,他拎回来的那只野鸡。
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一个可怕的,却又让她感到一丝荒谬安全感的念头,浮上心头。
他今天杀的,或许不止是一只鸡。
他早就料到了,会有人盯上这片土地。
所以,他提前…清理了某些“麻烦”。
比如,村里那些游手好闲,喜欢嚼舌根的混混?
苏晚晚不敢再想下去。
她慢慢地,走回桌边,坐下。
“汤要凉了。”她低声说,拿起碗,重新给他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叶孤城接过汤碗,喝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
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这‘花’,看来要开得很好。”
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望向后院那片,在夜色中,显得愈发浓绿的土地。
“到时候,结出来的果子,一定很甜。”
苏晚晚的心,猛地一颤。
她知道,她的秘密,在他的面前,早已无所遁形。
而他,非但没有阻止。
反而,在为她铺平所有的道路。
清除所有的障碍。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为她打造的这个,越来越坚固,越来越华丽的囚笼。
究竟,要将她引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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