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掌舵的。
我的血液,和在我体内流淌的一样殷红,伸向了冰冷的石碑。
我期待它像往常一样做出反应,听从我的指令。
但那血液……它悬在石碑表面上方,闪烁着微光。
空气中弥漫着低沉的嗡嗡声,一种近乎敌意的震动。
这块石头,我的石头,在抗拒我。
不可能。
一道血光在石碑表面闪烁,刻出了我从未写过的字符,用的是只有我能懂的语言。
“勿扰沉梦者——他非囚,乃守。”我感到一阵震惊,一种纯粹的难以置信的冲击波。
这件神器,我力量的载体,从未违抗过我。 推演台也毫无用处。
无法读取,难以理解。
目标遥不可及,即使是用我自己的方法也无法触及。
“不可解析”在我脑海中轰鸣。
陈九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打破了混乱。
“他不是想逃跑,”他说,他的话呼应着我内心的波澜。 “他是在坚守。他不想醒来,因为他一旦醒来,天门就会崩塌。”
stakes were already impossibly high. 我们必须靠近一些,想办法找到他。
我们在皇城不受欢迎,但碑舟是另一回事。
我们利用火种和逆引阵,以城市下方的龙脉为指引,驶向深处。
当我们接近时,我能感觉到“镇龙台”那金属般的气息。
但是,守卫和他们的“锁道令”可没那么欢迎我们。
接着,白芷的消息传来,倒计时开始了。
距离“天门祭”还有三天。
这个现实如同一记重击,让我清醒过来。
他们不会放了他;他们是在陷害他。
“他们要的不是祭品,是封印的替死鬼。”他们想要一个替罪羊。
我必须了解六皇子的意愿。
这不再仅仅是一个任务;这关乎决定这样做是否正确。
我任由手掌自由流血,发出一道频率,一道由火种驱动的微弱的意识回声,穿透他沉睡的帷幕。
一阵颤抖,一声绝望至极的回应在我内心深处回荡:“……别来……若门破,九域焚……我守得住……” 我的瞳孔一缩。
他有意识。
他明白危险,明白牺牲,并且心甘情愿。
我和陈九开启了双碑共承模式,合力施展,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如此清晰地看到那个男孩。
七岁的他,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上一任守护者化为灰烬。
如今的六皇子,那个男孩,发誓要继续守护。
“若命可换太平,我愿代代相守。”这不是牺牲。
这是诅咒。
是苦难的传承。
回到控制室,我感到一阵灼烧感。
我的“承”字符令牌开始发热。
他是谜题的关键一环,而我有了答案。
“你说你是守门人,可门,从来不该由一个人扛。” 我最后一次反抗,将血洒在令牌上。
火种咆哮起来。
陆昭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秘密被揭开:“七钥同启”之法。
我们可以分担这份负担。
令牌亮了起来,表面现在显示出一行新的字:“持此令牌者可解除‘镇龙台’的限制。” 被锁在牢房里的六皇子感觉到了。
一声低语,带着一丝希望,或许还有一丝恐惧,触动了他的心灵:“……有人……要开门了。” 那滴悬于碑面的凡骨之血,终究是没有落下。
并非林渊收手,而是整座古碑,这件伴他重生的无上至宝,第一次对他升起了抗拒之意。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自碑心深处响起,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意志,将那滴即将触及碑面的鲜血轻轻推开。
林渊的识海中,那座顶天立地的古碑第九层门户之上,一排血色大字缓缓浮现,笔锋凌厉如刀,刺得他神魂一痛。
“勿扰沉梦者——他非囚,乃守。” 与此同时,他以神念催动的推演台,竟也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滞涩感,随即一行冰冷的提示弹出,令他心头猛地一沉。
“目标意志不可解析,推演中断。” 林渊瞳孔微缩,心神巨震。
古碑,从未抗拒过他!
推演台,从未中断过!
这皇城地底深处被囚禁的第六子,究竟是何等存在,竟能让古碑为他“拦路”?
“他不是不想醒,”倚靠在冰冷碑壁上的陈九,声音沙哑地响起,他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幕,“他是怕一醒,那天门……就塌了。”
话音未落,碑舟已在林渊的操控下,悄无声息地贴近了皇城地底那庞大的“镇龙台”支脉。
舟体外,坚硬的岩层中,无数条婴儿手臂粗细的青铜脉络纵横交错,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它们仿佛活物一般,深深扎根于地心,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将整座皇城的气运死死锁住。
“逆引阵,启。”林渊眸光一凝,指尖一缕微弱的火种之力注入脚下的阵纹。
那本已残破的古阵瞬间被激活,碑舟的气息开始急剧变化,从一件外来的死物,完美地模拟成了地脉那浑然天成的自然波动。
舟体缓缓滑行,数队手持“锁道令”的黑甲守卫巡弋而过,却对近在咫尺的碑舟毫无察觉。
就在此时,一道加密的讯息穿透层层地脉,在林渊的玉符上亮起。
是白芷。
“天机符显示,三日后,便是‘天门祭’。届时,皇室将以无上秘法,引第六子神魂出窍,于祭坛之上,‘自愿献祭’。”
林渊看着“自愿献祭”四个字,眼神骤然冷冽如冰。 他瞬间明白了皇室的毒计。
“他们要的不是祭品,”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是找一个封印的替死鬼。” 一旦第六子“自愿”献祭,他一身的碑纹之力和生命本源就会被祭坛彻底榨干,用来暂时加固天门。
而他死后,镇龙台的封印便会出现一个致命的缺口。
届时,皇室只需将早已准备好的另一位“守碑人”填入,就能完美地完成权柄交替,将这枚随时可能失控的棋子,换成他们自己人。
好狠的手段!
可第六子,当真对此一无所知,甘愿赴死吗?
林渊不信。
古碑的反应,陈九的话语,都指向一个可能——此人清醒地知晓一切。
为探明真相,林渊深吸一口气,割破了自己的掌心。
他没有再试图强行沟通,而是反其道而行之。
一滴凡骨之血滴落,被火种瞬间点燃,林渊以神念精妙地操控着这股力量,反向释放出一道极其微弱的“沉梦频率”。
这频率,模拟的是碑纹在深度休眠状态下的共振波,温和、无害,不会触动任何警示。
刹那间,仿佛跨越了无尽的空间与岩层,皇城秘窟最深处,那道与林渊身上几乎同源的镜像碑纹,微微一颤。
紧接着,一道微弱到几乎要消散的残念,顺着这丝共鸣,逆流而上,传入林渊的脑海。
那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决绝。
“……别来……若门破,九域……焚……我……守得住……” 林渊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个点!
他守得住?
他竟然真的清醒,并且甘愿永世被困于此,用自己的沉睡来镇压天门!
这究竟是何等的执念,何等的……愚蠢!
林渊胸中一股无名火轰然燃起。
他盘膝坐于碑舟核心,双目紧闭,沉声喝道:“陈九,助我!双碑共承!” 陈九神色一肃,立刻上前,将手掌按在林渊背后的碑体上。
两人的碑纹之力瞬间交汇,通过古碑的核心增幅,化作一股磅礴的意志洪流,再次朝着那秘窟深处探去。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以两座古碑的力量为引,强行接引对方的记忆烙印!
“轰!” 林渊的识海中,两道巨大的门户虚影交错旋转,仿佛两面巨大的镜子,强行投影出了一段深埋于第六子记忆最深处的画面。
那是一个黄昏,祭坛之上,血腥冲天。
一个七岁左右的锦衣少年,正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的父亲,上一代的“守碑人”,在皇室众人的冷漠注视下,身体正寸寸化为灰烬。
他身上的碑纹疯狂闪烁,最终轰然崩散。
也就在那一刻,祭坛上方的天空,一道漆黑的裂隙无声无息地扩大了三丈!
裂隙中,是令人心悸的死寂与虚无,仿佛能吞噬世间一切光芒。
少年呆呆地看着父亲化为飞灰,看着那道扩大的天门裂隙,最终,他重重地跪倒在父亲的尸骨前,用稚嫩却无比坚定的声音,立下了血誓。
“若命可换太平,我愿代代相守。”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林渊猛然睁开双眼,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终于明白了这份执念的源头。
那不是与生俱来的使命感,而是被死亡和恐惧所扭曲的责任,是被强加于一个七岁孩童身上的,永世不得解脱的枷锁!
“这不是牺牲,”林渊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九幽寒冰,“这是诅咒!” 他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入碑舟的舵室。
他立于船首,掌心中,那枚代表着初代碑主传承的“承”字令牌,正散发出滚滚烫意。
碑舟的核心,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决意,开始如一颗巨大的心脏般,沉稳而有力地搏动起来。
林渊低头,看着掌心的令牌,仿佛在对那个沉睡地底的灵魂低语:“你说你是守门人,可这扇门,从来就不该由一个人来扛。”
话音落,他指尖一划,一滴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蕴含着火种本源的凡骨之血,精准地滴入了“承”字令牌的凹槽之中。
轰——!
火种之力与令牌轰然共鸣,尘封的碑载记忆中,一幅全新的图景在林渊脑海中炸开!
那是在遥远的过去,初代补位者,名为陆昭的先贤,在弥留之际,曾留下了一套备用之法——“七钥同启”!
此法,可将天门的封印之力,均匀地分摊于现世的七座古碑之间,共同承载,再也无需任何一人以身殉道!
而就在林渊消化这庞大信息的同时,他掌心的“承”字令牌之上,古老的铭文竟悄然流转,在令牌的边缘,显现出了一行之前从未有过的小字: “持令者,可解‘镇龙台’禁制。”
几乎是同一时刻,远在皇城地底,那不见天日的秘室中,始终如雕像般沉睡的少年,眼睫毛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了头,空洞的目光望向头顶厚重的岩层,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
“……有人……要开门了。” 林渊握紧了滚烫的令牌,眸光穿透无尽的地层,仿佛与那道苏醒的视线交汇。
他知道,时机已至。
今夜,皇城将不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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