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微弱却熟悉的阴气悸动,如同投入许涛心湖的一颗冰粒,瞬间激荡起刺骨的寒意。它并非源自柳婉蓉纯净的玄阴之体,而是如同附骨之疽般,萦绕在她端来的羹汤之上!
问题果然出在这里!
许涛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起身迎向柳婉蓉:“有劳婉蓉小姐费心了,这么晚还为我们准备宵夜。”
柳云帆和柳文山见许涛起身,虽有些诧异他过于客气的态度,但也并未多想。柳云帆更是心疼妹妹,连忙上前接过托盘:“婉蓉,你身体不好,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怎么自己端来了?”
柳婉蓉浅浅一笑,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睡不着,听到你们还在忙,就去厨房看了看。正好炖着燕窝,就给你们送来了。许先生为了我们家辛苦,我理应感谢的。”
她说话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书房,看到地上似乎有些未清理干净的泥土痕迹(来自猎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很快便掩饰过去。
许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温和。他看似随意地端起一碗燕窝羹,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浓郁的燕窝香气中,果然混杂着一丝极其淡薄、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甜腥气,若非他灵觉远超常人,且对这类阴邪气息格外敏感,绝对无法发现。
这甜腥气,与那“蚀木枯心咒”的死气同源,却更加隐蔽阴毒,像是一种慢性的、侵蚀神魂的毒素!
“好香的燕窝。”许涛赞叹一声,目光却看向柳婉蓉,状似无意地问道,“婉蓉小姐是亲自去厨房炖的吗?还是吩咐下人准备的?”
柳婉蓉似乎没料到许涛会问这个,微微一怔,随即答道:“是我吩咐厨房炖的,刚才去的时候刚好炖好,我就直接端来了。”
“哦?是哪位师傅值班?这火候掌握得真好。”许涛继续追问,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闲聊。
柳婉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声音略微低了一些:“是……是张妈值的夜班。”
张妈?柳家的老人之一,负责部分夜宵点心,背景干净,似乎与老周并无太多交集。
许涛心中念头飞转,立刻意识到,下毒者可能并非直接经手人,而是采用了更隐蔽的方式。这毒,或许是在炖盅或者食材上提前做了手脚!
他不能再让柳文山和柳云帆碰这羹汤了。
就在柳云帆也准备端起一碗羹汤时,许涛忽然“哎呀”一声,手似乎“不小心”一滑,手中那碗滚烫的燕窝羹顿时倾洒出来,大部分泼在了地毯上,溅起的少许汤汁落在了他的袖口上。
“抱歉抱歉,手滑了。”许涛连忙道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柳云帆和柳文山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柳婉蓉更是轻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许先生,您没事吧?烫着没有?”柳云帆关切地问道,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碗。
“无妨,只是可惜了这碗好燕窝,还弄脏了地毯。”许涛一边用纸巾擦拭袖口,一边用带着遗憾的语气说道,目光却飞快地扫过柳婉蓉。他清晰地看到,在羹汤洒落的瞬间,柳婉蓉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如释重负般的情绪,虽然转瞬即逝,但绝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知情?!或者……她被控制了?
这个念头让许涛心中警铃大作。
“一碗燕窝而已,洒了就洒了,许先生人没事就好。”柳文山虽然觉得许涛的“失手”有些突兀,但他相信许涛此举必有深意,立刻出言圆场,“婉蓉,你也受惊了,快回去休息吧,这里让下人收拾就好。”
柳婉蓉点了点头,似乎也不想多留,轻声应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书房,脚步略显匆忙。
书房门关上后,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许先生,这燕窝……”柳云帆不傻,立刻意识到了问题,脸色难看地看向地上那滩污渍和另外两碗完好的羹汤。
许涛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银质拆信刀,小心翼翼地将刀尖探入其中一碗燕窝羹中,停留片刻后取出。只见那光亮的银质刀尖,竟然隐隐泛起了一层极其淡薄、几乎看不见的灰黑色!
“有毒!”柳云帆倒吸一口凉气,又惊又怒,“是谁?!竟敢通过婉蓉的手下毒!”
柳文山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向许涛:“许先生,您刚才是在试探婉蓉?”
许涛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嗯。这毒极其隐蔽阴毒,若非我功法特殊,也难以察觉。它并非烈性毒药,而是一种慢性的、侵蚀神魂的毒素,长期服用,会让人精神萎靡,记忆衰退,最终可能变成任人摆布的行尸走肉。”
他顿了顿,说出了更惊人的推断:“而且,婉蓉小姐……她可能知情,或者,身不由己。”
“什么?!婉蓉她……”柳云帆如遭雷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观察她的反应,在我打翻羹汤时,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而且,她回答我问题时,眼神闪烁,手指紧张,显然有所隐瞒。”许涛分析道,“有两种可能。第一,她被人蒙骗或胁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投毒的工具。第二……”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更可怕的可能性:“她被某种邪术控制了心神,身不由己。”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柳家的内部危机,已经渗透到了最核心的家人身边!
“查!立刻去厨房!控制张妈,检查所有炖盅和食材!”柳文山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女儿可能被利用甚至被控制,这触及了他最后的底线。
柳云帆立刻带人冲向厨房。
许涛则蹲下身,仔细检查洒落的羹汤,并取了一点样本用干净的玉瓶装好。他运转灵觉,仔细感知那毒素的气息,试图追溯其源头。
很快,柳云帆那边传来了消息。张妈已经被控制,她坚称自己只是按照惯例炖了燕窝,并未做任何手脚。但在检查炖盅时,发现其中一个炖盅的内壁,被人用特殊的方法刻画了极其细微的、几乎与瓷器纹路融为一体的诡异符文!那符文散发出的阴邪气息,与羹汤中的毒素同源!
“是符文缓慢渗透!好精妙也好阴毒的手段!”许涛看着那个被送来的炖盅,心中凛然。这下毒者,必然也是一个精通符咒之术的高手,而且对柳家的内部流程极为熟悉,才能精准地在特定的炖盅上做手脚,确保毒素只会融入特定的食物中。
“父亲,许先生,现在怎么办?婉蓉她……”柳云帆心急如焚。
许涛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对方处心积虑,一次不成,必然还会有下一次。既然他们想通过婉蓉小姐的手下毒,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柳文山父子看向他。
“没错。”许涛解释道,“我们可以假装中毒。柳先生和云帆兄可以表现出精神不振、记忆减退的迹象。而我,则可以表现得‘伤势加重’,需要更长时间的‘静养’。以此来麻痹对方,引蛇出洞!”
“同时,我们需要立刻对婉蓉小姐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弄清楚她到底是被蒙骗还是被控制。如果是被控制,必须尽快找出解除控制的方法!”
柳文山思索片刻,重重一拍扶手:“好!就按许先生说的办!为了揪出幕后黑手,为了婉蓉,这出戏,我们演了!”
计划迅速制定。
柳文山和柳云帆开始“配合”地出现一些“症状”,柳文山甚至在一次家庭会议上“不小心”忘记了某个重要的合作条款,引得集团内部一阵暗流涌动。而许涛,则更加“深居简出”,客院飘出的药味更加浓郁,连柳云帆前去探望时,都被告知“许先生需要绝对静养,不宜见客”。
整个柳家庄园,似乎因为家主和继承人的“身体状况”以及最强外援的“重伤未愈”,而蒙上了一层阴霾,人心浮动。
暗地里,许涛和柳云帆却在紧锣密鼓地行动。一方面加强对柳婉蓉的暗中保护和观察,另一方面,许涛尝试用自身灵觉和至阳之气,在不惊动可能存在的控制法术的前提下,探查柳婉蓉的状况。
然而,柳婉蓉体内的玄阴之气似乎形成了一层天然的屏障,让许涛的探查难以深入,只能隐约感觉到,在她神魂深处,似乎缠绕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与那毒素同源的阴冷气息,如同一条沉睡的毒蛇。
这证实了许涛最坏的猜测——柳婉蓉确实被某种高明的邪术影响了心神!而且这邪术与玄阴之体相互纠缠,极为棘手,强行驱除可能会对她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就在许涛苦思解除之法,并等待着幕后黑手下一步动作时,第三天夜里,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悄然出现在了许涛客院的窗外。
月光下,柳婉蓉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如同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她手中没有端任何东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抬起手,用指甲在窗户玻璃上,一下,一下,缓慢而规律地划动着。
许涛被这诡异的动静惊醒,悄然来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看去。
当他看清柳婉蓉在玻璃上划出的那个图案时,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那不是一个文字,也不是什么复杂的符号,而是一个简单却让他心神剧震的图案——
一个歪歪扭扭的、仿佛孩童涂鸦般的……监牢的栏杆!
而在那栏杆图案的后面,柳婉蓉那空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窗内的许涛,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与她平日温婉气质截然相反的、充满了恶意与嘲弄的诡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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