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深处的磷火,在甬道两侧,幽幽浮动,映得李云金的右臂,如同青玉雕琢的一样。
他每走一步,石化的掌心,便与怀中的玉佩共振一次,震得骨骼深处,泛起细密的疼痛。苏月白,在前方三步之遥,白衣拂过潮湿的墓砖,竟然不染半点尘埃。
焚心印逆转后,石化会转为玉化。白衣人,头也不回地说道,玉刀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冷光,代价是记忆。
李云金右臂突然痉挛,掌心血色金纹如活物般扭动,刹那间,无数画面在脑中炸开:
箭雨破空的尖啸。黄小凤——不,是着古装的她——纵身挡在自己面前。染血的玉佩坠地碎裂,她唇边却浮起笑,说了句什么......?
幻象消散时,他正单膝跪在地喘息,冷汗浸透后背。苏月白的玉刀,抵在他眉心,刀尖凝着滴殷红的血。
想起来多少?
她...为我而死。李云金喉间,涌上铁锈味,上一世。
白衣人突然,割破自己的掌心,将血抹在墓壁青苔上。苔藓簌簌剥落,露出幅斑驳的壁画,五尊石像环绕祭坛,其中两尊心口,相连的金线格外刺眼。
双生祭品,需以心头血解咒。玉刀尖轻点那根金线,但上次轮回,她在最后关头推开了你。
李云金猛地攥住右臂。玉化的皮肤下,血管正泛着诡异的金芒,仿佛有熔金,在血脉中奔涌。
晨雾未散时,黄小凤已立在,醉仙楼前厅,指尖敲击着鎏金算盘。十二家米行掌柜,在她面前站成半圆,每人袖中都藏着份契书。
漕帮抽三成佣金的日子该到头了。她将算盘一推,珠子撞出清越脆响,今日起,醉仙楼按市价,加一成收购各位的货,只要……
后窗突然被撞开。春桃养的狸花猫,浑身是血蹿进来,嘴里叼着半截靛蓝发带,正是春桃早晨扎头发用的那根。
黄小凤的银针脱手钉在窗棂上,针尾缠着的红线,剧烈颤动。那是她给春桃的缠命线,线断即人亡。
周世雄。她冷笑出声,算盘珠哗啦一响,备轿,去漕运码头。
织机的轰鸣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李云金单手调整着木梭,看新织出的云纹锦,在晨光中流淌如水。这台十二蹑织机是他熬了三夜改制的,比漕帮控制的,旧式织机快五倍不止。
李公子!小织匠阿昌,慌慌张张冲进来,黄掌柜独自去码头了!
木梭地断裂。李云金低头看着,自己玉化的右手。掌心的金纹正疯狂扭动,像在指引某个方向。他忽然抄起半匹,新织的锦缎冲出门外,那锦缎在风中展开时,暗纹竟拼出幅地图:码头西南角,废弃的盐仓。
盐仓铁门在黄小凤面前,轰然洞开时,她闻到了,熟悉的蓝尾蝎毒气味。
周世雄翘腿坐在盐包堆上,指尖转着一块黑玉牌。春桃被铁链悬在梁下,嘴角在渗血,却还强撑着摇头:小姐...别过来...
我要玉佩认主的法子。周世雄的刀尖,抵在春桃颈侧,否则这丫头,就会像赵账房一样,浑身爬满灰斑而死。
黄小凤的算刀,已滑至腕间。她正要出手,仓顶突然传来裂帛之声,一整匹云纹锦,如瀑布般垂落,精准罩住周世雄头顶!
点火!
李云金的厉喝声,从梁上传来。黄小凤会意,银针擦过算刀迸出火星,浸过火龙油的锦缎,轰然燃起。周世雄暴怒的吼声中,她飞身斩断铁链,接住坠落的春桃。
你的手...春桃突然睁大眼睛。
黄小凤低头,看见自己的指尖,正泛起玉石般的光泽。而破洞透进的阳光里,李云金跃下的身影,右臂晶莹剔透,那已不是石化,而是彻底玉化了!
周世雄撕开燃烧的锦缎,黑玉牌火光大盛。他狰狞的脸,在火光中忽青忽红:原来如此!你们已经...
盐仓突然剧烈震动。堆积如山的盐包后,转出一个白衣身影,苏月白的玉刀凌空划过,所有燃烧的锦缎,瞬间覆上白霜。
晚了。他冰片似的声音穿透嘈杂声,玉佩已经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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