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峰的春，把万华树的新枝催成了绿帘。
树顶那根缠着五色纹的新枝，芽苞终于炸开了——不是花，是串小小的“合光叶”：叶瓣是镜影界的半明半暗纹，托着银白的边、紫雾的芯、斑斓的星点，叶底还坠着青灰的忆纹珠，珠里晃着五个孩子趴在合毯上的影。风一吹，叶瓣相碰，发出“叮铃”的响，像串会讲故事的风铃。
“是‘合光叶’！”小铁蛋举着机械望远镜，镜片里映出叶瓣上的镜影纹正往银白纹里钻，“镜影纹在学银纹结冰呢！”
青念蹲在树底，指尖的镜影纹轻轻碰了碰落叶，叶上的纹突然活了，在地上织出片小影：镜影界的孩子们正往光纹毯上撒“镜尘”，尘落在毯上，能映出归心峰的万华树、无界墟的牵星草、混沌界的碎星堆，像把所有世界都装进了小镜子里。
“爷爷说，镜影纹能‘记着所有样子’，”青念往树根埋了把镜尘，尘遇土即化，冒出点半透明的芽，“让合光叶记着我们，记着所有朋友。”
凌冽站在树旁，看着合光叶在风里轻轻晃。合毯的藤条已顺着新枝往树顶爬，银白藤缠着镜影叶，紫雾藤绕着斑斓星，青灰忆纹藤牵着所有纹，像把光纹毯织成了件挂在树上的衣。他忽然想起初遇镜影界时，曾好奇“镜影”与“真实”的区别，如今才懂，镜影从不是“复制”，是“映着你，也亮着我”，就像这片叶——镜影纹里有银白的冰，银白纹里有镜影的亮，彼此照着，就成了新的模样。
阿萤提着竹篮来采合光叶，篮里的陶罐盛着各世界的融水：归心峰的雪水、无界墟的雾露、混沌界的星尘雨、忘川界的忆泉流、镜影界的镜光水，混在一起，竟泛着淡淡的五色光。“紫纹者传讯，”她往树根浇了点水，合光叶的舒展又快了些，“无界墟的牵星草田长出了‘镜影苗’，苗叶能映出混沌界的星，风一吹，田里像落了片会动的星子。”
刘影扛着箭囊从界桥回来，箭尾的金纹扫过合光叶，叶瓣突然“啪”地又绽开些，露出更多的镜影纹。“混沌界的碎星堆长出了‘合星藤’，”她往树根丢了块熵能晶，晶块化在土里，晕开的墨黑纹与合光叶的纹缠成个“星结”，“毛团爹说，藤上的镜影纹能映出归心峰的合光叶，像在跟叶打招呼呢。”
孩子们跟着光纹往界桥跑。合毯的藤条上，光纹虫正拖着合光叶的碎屑往各世界飘：银白虫带着叶往无界墟飞，紫雾虫裹着叶往混沌界钻，斑斓虫衔着叶往忘川界去，青灰虫托着叶往镜影界飘，镜影虫映着所有虫，像群送请柬的小使者。
小铁蛋的机械臂编了个小网，网眼是五色纹的，刚好兜住光纹虫，却不挡着它们飞；紫芽往网边绕了圈紫雾藤，藤条会发光，给虫当路灯；混沌男孩撒了把星尘，星尘在网边织出条路，让虫顺着走；青忆和青念蹲在网边，用忆纹和镜影纹逗虫，虫翅上的光在网眼上跳，像在跟他们道别。
“快看！”青念突然指着界桥的光带，光带里飘来群新的身影——镜影界的孩子们扛着镜光藤，藤上的镜影纹映着归心峰的合光叶，叶影里还嵌着孩子们的笑脸。他们一踏上合毯，镜光藤就往合光叶的方向爬，藤上的纹与叶上的纹碰了碰，竟开出朵五色花，花瓣上的纹正与五个孩子手背上的纹对闪。
“我们带了‘合光籽’！”镜影界的孩子举着籽往合毯的合缝处撒，籽一沾藤，立刻冒出芽，芽尖顶着片叶，叶上的纹能随光变——遇银白则泛冰，遇紫雾则冒暖，遇斑斓则闪星，遇青灰则浮忆，遇镜影则亮，像片会变魔术的叶。
凌冽蹲在合缝处，看着合光籽的芽往深处钻。它的根须极细，却像有灵性似的，缠上所有世界的藤脉，把银、紫、斑斓、青灰、镜影的纹拧成股，往地脉里扎得更深。他忽然明白，所谓“共生”，从不是“凑数”，是“你给我点光，我给你点影，凑着凑着，就长出了谁也离不开谁的样子”。
午后的阳光透过合光叶，在合毯上投下片流动的影，影里能看见各世界的景：归心峰的万华树、无界墟的牵星草、混沌界的碎星堆、忘川界的忆雾泉、镜影界的镜光湖，像幅被光纹绣成的长卷。孩子们躺在影里打滚，合光叶的香、光纹草的甜、各世界融水的润混在一起，沾了满身，连笑声都带着五色的光。
“你看，”阿萤坐到凌冽身边，光弦杖在合光叶上轻轻敲，叶影里的景突然活了，孩子们在各世界的景里跑，“不用喊‘要在一起’，它们自己就懂得‘要映着彼此’。”
刘影往合毯边埋了颗合光籽，籽刚沾土就冒芽，芽尖顶着片五色叶。“以前总想着‘平衡要设计’，”她望着远处的光带，“现在才明白，平衡就是片自己会织的叶，你映着我，我照着你，织着织着就暖了。”
傍晚时，合光叶突然集体发亮，五色纹在叶上织出个巨大的“合”字，字里浮着所有世界的孩子手拉手的影：归心峰的小铁蛋、无界墟的紫芽、混沌界的男孩、忘川界的青忆青念、镜影界的孩子，像颗缩在叶里的小太阳。
孩子们趴在字边，用指尖描着笔画，小铁蛋的机械臂在“合”字的撇上刻了个银纹星，紫芽在捺上绕了圈紫雾，混沌男孩在点上撒了把星尘，青忆在横上印了片忆纹叶，青念和镜影孩子在竖上缀了串镜影珠。
凌冽、阿萤、刘影坐在万华树下看。合光叶的影映着他们的脸，刘影的箭靠在树旁，箭尾的金纹与“合”字相和，轻轻颤；阿萤的光弦杖放在膝上，弦音被春风卷着，往合毯的尽头飘，像在说“慢慢织”。
“你说，”凌冽望着合光叶延伸的方向，“明年的合光叶，会映出更多世界的影吗？”
刘影往嘴里丢了颗刚冒芽的合光果：“映不映都行，有这片叶在，有这群孩子在，就够了。”
阿萤笑了，光弦杖在地上画了个圈，圈里的合光叶突然转起来，五色的纹在圈里跳着光舞，像在说“总会有的”。
夜色漫上来时，合光叶的光慢慢暗了，却仍留着层暖，像盖了层薄被。孩子们躺在合毯上数叶影，小铁蛋说：“明天我们往镜光湖的方向种合光籽吧。”镜影孩子点头，随手扯了片合光叶，叶上的纹竟变成了“远”字。
凌冽三人往回走，鞋底沾着带光纹的春泥。他知道，这春天还长着呢——合光叶会映得更远，合毯会织得更宽，孩子们会看着新的芽破土，等着新的果成熟，而光纹的故事，会像这合光叶的影，缠着风，绕着光，在每一次映照里，长出新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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