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二年的新年,在应天府纷纷扬扬的初雪中如期而至。相较于去年北疆瘟疫、东海用兵的紧张,今年的新年因吴王府喜添双丁、倭国战略初定、北疆疫情平息而显得格外喜庆祥和。紫禁城内张灯结彩,宫人们脚步轻快,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轻松愉悦的气息。
除夕之夜,宫廷照例举行盛大的家宴。此次家宴,凡在京且已封爵的王爷皆需携正妃、世子及已获封号之子嗣入宫赴宴。因此,吴王朱栋携正妃徐妙云、世子朱同燨、江宁郡王朱同燧、永嘉郡主朱玉璲(由乳母抱持)、淮安郡王朱同煇(由乳母抱持)出席;燕王朱棣携正妃汤氏及年幼的世子朱高炽;周王朱橚携正妃冯氏出席。秦王、晋王就藩在外,未能回京。太子朱标自然与太子妃常元昭、皇长孙朱雄英、以及刚满一岁多,由乳母抱着的次子朱允烨一同出席。
乾清宫内,暖意融融,灯火辉煌。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御膳房精心烹制的珍馐美味,琳琅满目。朱元璋与马皇后端坐主位,看着儿孙绕膝,满堂和气,脸上洋溢着难得的轻松笑容。尤其是看到朱栋身边那并排两个小小的襁褓时,老两口眼中的笑意更是藏不住。
家宴气氛温馨融洽。朱标、朱栋、朱棣、朱橚兄弟几人相互敬酒,谈论些朝政时事、风土人情,显得兄友弟恭。女眷们则围在马皇后和常元昭身边,低声细语,交流着育儿经和家常里短。孩子们则另设一桌,由宫女太监小心伺候着。
朱雄英已然有了长孙的范儿,照顾着堂弟朱同燨和朱同燧,甚至还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小勺试图喂一点软糯的糕点给咿呀学语的朱允烨,引得大人们阵阵轻笑。朱同燨和朱同燧则对刚出生的小弟弟小妹妹充满了好奇,频频望向乳母的方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愈加热烈。朱元璋显然心情极佳,他示意内侍安静,然后目光扫过一众孙辈,尤其是在朱栋的几个孩子身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今日家宴,人齐,心也齐,咱心里高兴。趁着这好日子,有些早就该办的事,也该定下来了。”
他看了一眼随侍的司礼太监。太监立刻会意,上前一步,从身后小太监捧着的托盘里取过四卷明黄的圣旨。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正式颁布册封诏书了。虽然朱同燨的世子之位、朱同燧的江宁郡王、朱玉璲的永嘉郡主、朱同煇的淮安郡王早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但经过正式册封典礼或在家宴这种场合下旨,意义更为隆重。
太监展开第一道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闻立嫡以长,国家常经。吴王嫡长子同燨,聪慧敏睿,器宇端凝,宜承宗祧。兹正式册封朱同燨为吴王世子,授世子冠服、金册。尔其恪勤慎守,孝亲敬长,勉学修德,以副朕望。钦此!”
“孙臣朱同燨领旨谢恩!皇祖父万岁万岁万万岁!”年仅五岁多的朱同燨在徐妙云事先的教导和身旁内侍的提醒下,像模像样地出列,跪地叩首,声音虽稚嫩却清晰有力。内侍将象征世子身份的金册和一套小型冠服呈到他面前。
接着,太监又连续宣读了三道圣旨,分别正式册封朱同燧为江宁郡王、朱玉璲为永嘉郡主、朱同煇为淮安郡王,并赐予相应的册、印(郡王)、冠服(郡王)、诰命(郡主)等。
朱同燧、朱玉璲(乳母代跪)、朱同煇(乳母代跪)依次谢恩。小小的朱同燧接过那枚小小的江宁郡王银印时,小脸激动得通红。
朱元璋看着这一幕,尤其是看着活泼外向的朱同燧,笑着朝他招招手:“同燧,到皇爷爷这儿来。”
朱同燧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看了一眼父王母妃,得到鼓励的眼神后,才迈着小短腿跑到朱元璋御座前,仰着小脸:“皇爷爷。”
朱元璋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指着那方郡王印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是郡王大印!孙儿是江宁郡王了!”朱同燧大声回答。
“嗯,好。”朱元璋点点头,语气变得稍微严肃了些,“这郡王的爵位,是你父王在战场上拼杀,在朝中辛劳,为国立下大功,才为你们兄弟争来的恩典。你成年之后,便可正式之藩,去江宁就藩,享受郡王的尊荣。”
朱同燧似懂非懂地点头。
朱元璋继续道:“但是啊,燧儿,这爵位传到你手里,并非一劳永逸。按照咱大明的爵位降等世袭的规矩,你若无能,你的儿子再袭爵,就要降一等,变成镇国将军。再下一代,可能就更低了。你是想看着你父王为你挣来的王爵,一代代降下去,最后变成个普通宗室,还是想让它在你手里,变得更大、更稳,甚至……世世代代传下去,与国同休啊?”
这番话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有些深奥,但朱同燧却听得格外认真,他小拳头一握,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响亮地说道:“孙儿不要降等!孙儿要像父王和外祖父一样,为皇爷爷、为皇伯、为雄英哥哥、为我们大明,立大大的功劳!打出更大的疆土!让我的郡王爵位,世袭罔替!永远传承下去!”
童言稚语,却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豪气。
殿内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阵阵善意的笑声。燕王朱棣打趣道:“好志气!二哥,你这儿子将来不得了,怕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周王朱橚也笑道:“小小年纪,侄儿便有开疆拓土之志,不愧是我朱家子孙!”
常遇春更是笑得开怀,不顾病体,洪声道:“好!说得好!有志气!真不愧是我常遇春的好外孙!哈哈!”
朱元璋也是龙颜大悦,一把将朱同燧抱起来放在膝头,笑得胡子直颤:“好!好孙子!皇爷爷就等着看你将来如何为我大明开疆拓土!只要你真有那份本事,皇爷爷绝不吝啬赏赐!世袭罔替,与国同休,也不是不可能!”
马皇后在一旁笑着提醒:“好了好了,孩子还小,别给他太大压力。同燧啊,记住你皇爷爷的话,以后要好好读书习武,知道吗?”
“孙儿知道!”朱同燧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
家宴在这温馨而又充满期望的气氛中持续到深夜才散场。孩子们都得了丰厚的赏赐,尤其是刚刚受封的四个小家伙。回府的路上,朱同燧还兴奋地抱着那方郡王印不撒手,不停地问朱栋关于“开疆拓土”和“世袭罔替”的事情,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朱栋耐心地解答着,心中既感欣慰,也觉责任重大。孩子们的未来,需要他打下更坚实的基础,营造更安全的环境。
转眼到了洪武十二年一月中。吴王府双生子的满月酒,成了京城开年以来最盛大的一场宴会。相较于宫廷家宴的隆重规矩,王府的满月酒则更显热闹和喜庆。
这一日,吴王府邸门庭若市,车马盈门。从一大早开始,前来道贺的文武百官、宗室勋贵的马车轿辇就几乎堵满了王府门前的大街。礼物堆积如山,唱名声此起彼伏。
朱元璋和马皇后再次亲自驾临王府,太子朱标和太子妃常元昭更是早早过来帮忙操持。在京的皇子如燕王朱棣、周王朱橚也携妃前来。
魏国公徐达、鄂国公常遇春、信国公汤和曹国公李文忠即将赴倭,特来辞行、宋国公冯胜、颍川侯傅友德、梁国公蓝玉等勋贵几乎全员到齐。
议政处五位大学士、枢机堂诸位勋臣、六部九卿的主要官员……可以说,整个大明王朝的核心权力层,几乎有一大半都聚集在了吴王府。
府内早已装饰得喜庆非凡,红绸高挂,灯笼成排。戏台子上唱着吉祥的大戏,院子里摆开了流水席面,空气中弥漫着酒肉和点心的香气。
主角自然是两个刚满月的小宝宝。朱玉璲被打扮得像个玉雪可爱的瓷娃娃,穿着大红色的郡主服饰,戴着小巧的珍珠头饰,不哭不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朱同煇则穿着小郡王爵的礼服,虎头虎脑,比姐姐更显活泼,时不时挥动着小拳头。
乳母抱着两个孩子,接受着众人的围观和祝福。赞美之声不绝于耳:“哎呀,永嘉郡主真是标致,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淮安郡王看着就结实,真有英气!”“吴王殿下好福气啊!龙凤呈祥,天佑王府!”
朱栋和徐妙云作为主人,忙着接待一众贵客。常靖澜经过一个月的精心调养,身体已大致恢复,今日也盛装出席,虽然眉宇间还带着一丝产后的柔弱,但气色红润,笑容明媚,接受着命妇女眷们的祝贺。她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被众人如此喜爱,心中充满了幸福和自豪。
朱元璋和马皇后抱着两个孩子,更是爱不释手,赏赐了一波又一波。酒宴上,气氛热烈,宾主尽欢。人们似乎暂时忘却了朝堂的纷争和远方的战事,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喜庆之中。李文忠、汤和等人也借此机会,与朱栋最后敲定了一些赴倭的细节。
满月酒的热闹持续了一整天,直至夜幕降临,宾客方才逐渐散去。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朱栋站在略显凌乱却洋溢着喜庆余温的庭院中,长长舒了一口气。家事圆满,让他更能安心应对国事。
然而,帝国的运转从不因个人的喜悦而停顿。就在满月酒的喧嚣余音尚未完全散去之际,一场来自江南的风暴已然酝酿成熟,即将以迅猛之势扑来。
洪武十二年二月初,一份来自鹗羽卫新政暗监司和锦衣卫的双重加密急报,几乎是同时送到了吴王朱栋和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的案头。
急报的内容触目惊心:江南巡盐御史并鹗羽卫暗探联合查实,松江府、苏州府、嘉兴府三地盐课提举司官员,与地方豪强勾结,大量侵吞、倒卖本应纳入官仓的雪花盐,数额巨大,甚至形成了庞大的私盐网络。
更令人震惊的是,深挖之下,竟牵连出杭州市舶司提举、副提举等数名官员,利用职权,勾结海商,在进出口货物查验、关税征收上大肆贪污索贿,中饱私囊,严重破坏市舶司法纪,损害朝廷利益!
报告中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引起了朱栋的高度关注:在查抄一涉嫌走私的海商宅邸时,发现其与苏州府一位数年前致仕还乡的礼部右侍郎宋非府上管家,有过数笔不明的大额银钱往来。而据鹗羽卫外围侦查,这位宋府管家,右手手背正有一处陈年的火焰状疤痕!
“火焰疤痕……致仕京官……苏州府……”朱栋眼中寒光骤盛,指尖重重敲在那份急报上,“‘海先生’!终于浮出水面了!还有那位‘宋先生’,莫非就是这致仕的侍郎宋非?”
“传令李炎、毛骧!”朱栋没有任何犹豫,声音冷冽如冰,“即刻启动预案,所有盐政、市舶司涉案人员,全部秘密控制!鹗羽卫与锦衣卫联合办案,彻查到底!所有账册、往来书信,一律封存查验!”
“重点!”他加重语气,“给本王盯死苏州宋府及其管家!增派精干人手,将其所有出入口、与外界的任何联系,给我牢牢锁死!但没有我的手令,暂勿动他,我要看看,还能钓出什么大鱼!”
“另,”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以此为机,奏请父皇,改革市舶司监管体制。仿照盐政提举司旧例,设立市舶提举司,直属中央、户部,同时,其内部监察审计及重要港口安全事务,纳入鹗羽卫与锦衣卫双重监管体系!地方官府不得随意干涉!”
铁腕之下,风暴骤起。
鹗羽卫的缇骑和锦衣卫的力士如同幽灵般扑向江南各地。一夜之间,数十名盐政、市舶司官员以及与之勾结的豪商被从被窝中拖出,投入诏狱。他们的府邸、衙署被迅速查封,账本凭证被一车车拉走。
行动之迅速、果决,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苏州宋府周围,看似平静,实则已被天罗地网笼罩。那位手有火焰疤痕的管家几次试图外出传递消息,均发现被人暗中尾随,寸步难行,惶惶不可终日。
深陷诏狱的宋文铭,平户俘获的谋士之一和陈显,在持续的熬审和不断送来的外界零星消息,鹗羽卫刻意透露消息的冲击下,心理防线最终彻底崩溃。
他们不仅详细交代了如何为倭寇及九州某些心怀异志的大名提供情报、策划袭扰,更证实了那位隐藏在江南、化名“海先生”的中间人,正是通过其右手火焰疤痕为识别标记。
而“海先生”服务的核心人物,被尊称为“宋先生”,极有可能就是那位致仕的礼部右侍郎宋非!他们虽未直接与“宋先生”接触,但从“海先生”偶尔流露的敬畏口吻和巨额资金流向判断,此人才是真正主导与海外势力、乃至残元暗通款曲、试图牟取暴利并伺机搅乱江南的核心人物!
消息传回,朱栋震怒之余,冷笑连连:“好一个致仕清流!好一个‘宋先生’!读圣贤书,行魍魉事!传令!拿人!”
这一次,不再是监视。如狼似虎的鹗羽卫缇骑直接撞开了苏州宋府紧闭的大门。那位手有火焰疤痕的管家试图反抗,被当场格杀。致仕侍郎宋非则在书房内被抓获,面对从其密室中搜出的与海商、倭寇代表、乃至北元残余势力通信的铁证,以及记载着巨额灰色资金往来的密账,他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案件性质瞬间升级,从地方贪腐案转变为牵扯前朝高官、里通外国、危害社稷的重案!朱元璋在得知全部案情后,勃然大怒,下旨:“无耻国贼!罪不容诛!宋非欺君罔上,勾结倭寇残元,祸乱海疆,侵蚀国本,罪同谋逆!凌迟处死,夷三族!所有涉事官员、豪商,主犯一律处斩,抄没家产!眷属流放三千里!从犯视情节轻重,或绞或流!绝不宽贷!”
有了皇帝的首肯,朱栋处理起来更是雷厉风行。二月下旬,判决下达。前礼部右侍郎宋非被押赴菜市口,凌迟处死,其家族随之覆灭。松江、苏州、嘉兴三府盐课提举司主官、杭州市舶司提举、副提举以及涉案深重的豪商等十余名主犯被一同斩首。
其余数十名从犯或被绞刑,或被流放边陲。抄没的家产堆积如山,仅白银就超过四百万两,还有大量古玩珍宝、田契房契,极大地充盈了国库。
宋文铭与陈显因检举有功,虽是被动且并非核心首恶,免于死刑,但仍被判处终身苦役,发往辽东极寒之地屯田修城,此生再无望返回中原。
与此同时,关于市舶司改革的方案也迅速得到朱元璋和议政处的批准。大明市舶提举司正式成立,直属中央,由户部负责业务指导,枢机堂负责安全及战略协调,其内部设立了由鹗羽卫和锦衣卫人员组成的监察审计署,负责监督账目、稽查贪腐、侦办案件,并对各港口的重要物资和安全拥有监察权。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江南风暴,以一颗颗人头落地、一个豪门覆灭和一批官员垮台为代价,彻底铲除了一个盘根错节的毒瘤网络。
朱栋借机不仅彻底铲除了“海先生”、“宋先生”这一隐患,狠狠打击了腐败,整顿了盐政和市舶秩序,更成功地将市舶司这一重要财源和对外窗口,纳入了更为直接和严密的控制体系之下,为进一步的海贸和扩张计划奠定了更坚实的基础。
处理完江南案的后续事宜,朱栋站在书房窗前,看着窗外枝头萌发的点点新绿。寒冬已过,万物复苏,“海先生”与“宋先生”的阴影也随之消散。但帝国的前进道路上,从未缺少风雷与荆棘。
他深知,打掉一批蠹虫,很快又会有新的滋生,与腐败的斗争、与旧势力的博弈,将是漫长而持续的过程。
但此刻,他目光坚定。内有新政逐步推行,监察体系日益完善;外有银山源源不断提供财力,倭国战略稳步推进。他手握的力量越来越强,足以碾碎任何拦路的障碍。
“王爷,曹国公李大人、信国公汤大人前来辞行,他们明日即将赴倭上任了。”门外传来内侍的通报声。
朱栋收敛思绪,转身,目光投向东方:“请他们进来。”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而他的目光,已然越过了大海,投向了更遥远的未来。江南的血腥清洗,为的正是这海外的万里波涛能够顺利扬帆。
喜欢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穿越大明,我哥朱标,我爹朱元璋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