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北境烽烟与朝堂暗流
就在青霖市获得短暂喘息之机的同时，帝国北境，那座被称为“铁堡”的超级要塞，依旧深陷于残酷消耗战的泥潭之中。鬼物大军持续不断的攻击，仿佛永无止境的潮汐，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坚固的合金城墙和灵能护盾。烽火连天，映照着北地荒芜的疆野，也牵动着龙渊城朝堂上每一根敏锐的神经。
铁堡攻防战已持续数月，其惨烈程度远超东南方向的青霖。这里的鬼潮不仅数量庞大，而且组织性明显更高，攻势如同机械般精准冷酷，不带丝毫紊乱。它们似乎改变了策略，不再追求瞬间的突破，而是有计划地、持续地消耗着守军的有生力量和要塞的宝贵资源。
城墙之下，鬼物的尸体早已堆积如山，后续的进攻者便踏着这些由同类血肉铺就的斜坡，不断向上攀爬。灵能主炮的轰鸣声已不如初期那般密集，并非因为威胁减小，而是高纯度的灵能电池库存正以惊人的速度下降。守军指挥官韩如山将军每日面对的不再是如何歼敌，而是如何将每一份能量、每一发弹药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的残酷算术题。
“将军，灵能核心库存仅剩百分之十八，按照当前消耗速率，最多支撑二十日。‘破邪-III型’灵能穿甲弹即将告罄，兵工厂的产能……远远跟不上。”参谋官每日呈报的数据，如同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韩如山的神经。士兵们疲惫不堪，许多人是带伤轮番上阵，伤亡数字持续攀升，兵员补充却遥遥无期。
更令人忧心的是，鬼物中开始出现一些前所未见的变种，它们似乎能一定程度上适应守军的攻击方式，甚至能干扰灵能护盾的稳定运行。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冥川节点背后的指挥者，不仅拥有强大的力量，更具备可怕的学习和进化能力。铁堡，这座帝国最坚固的盾牌，正在被一点点地磨薄、削弱。北境的天空，依旧被冥川节点散发出的暗红光芒所笼罩，压抑得令人窒息。
铁堡及青霖等地不断传来的告急战报，如同阵阵寒风，吹拂着龙渊城枢密院议事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关于是否大规模采购“智械未来”“陆战三型”机甲的争论，再次被激烈地挑起，而这一次，力量的平衡发生了微妙的倾斜。
以往，以财政大臣钱益谦为首的保守派总能以“耗资巨大”、“国库空虚”、“受制于人”等理由占据上风。但如今，前线特别是北境铁堡日益严峻的形势，为主张采购的“务实派” 提供了最有力的论据。
一位年轻气盛的将领在朝会上慷慨陈词，其言论颇具代表性：“诸位大人！ 眼下非是空谈之时！铁堡每日消耗的灵石、阵亡的将士，难道不是帝国的财富和子民吗？‘陆战三型’虽价昂，然其战力有目共睹！青霖方面凭借数台机甲便能稳住阵脚，若我北境军团能列装百台，何愁鬼潮不退？两害相权取其轻，是宁愿眼睁睁看着铁堡被磨穿，北境门户洞开，还是咬牙投入资源，换取战场主动乃至帝国安宁？是钱重要，还是国本重要？” 这番言论引起了部分官员的共鸣。
反对者则依旧忧心忡忡。一位老臣颤巍巍地出列：“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啊！今日买其机甲，明日是否连弹药能源亦需仰其鼻息？长此以往，军国之器操于外人之手，国将不国！况‘智械未来’背景神秘，岂可轻信？”
然而，持续的战争消耗和迟迟无法打开局面的压力，使得主战采购的声音逐渐压过了保守的顾虑。越来越多的官员，包括一些原本的中立派，开始倾向于认为，即便“陆战三型”是杯毒酒，为了解眼前的燃眉之急，也不得不饮鸩止渴。朝堂上的风向，正在悄然转变。
在这场愈演愈烈的朝争中，首辅文渊始终保持着令人捉摸不定的沉默。这位帝国的掌舵人，深谙制衡之道，也深知肩上责任之重。他冷眼看着两派争吵，心中却在飞速盘算着利弊得失。
他何尝不知过度依赖外购军备的风险？这无异于将帝国的国防命脉交予一个以逐利为根本的商业实体。但现实是，帝国自身的“神威”灵甲研发进度缓慢，远水难解近渴。北境铁堡一旦有失，鬼物铁蹄将长驱直入，帝国腹地将直面兵锋，那个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青霖市关于楚歌和“陆战三型”的实战数据，被秘密呈送到他的案头。报告中提及的机甲卓越性能，以及苏软软对其加装“物理隔离器”以防范后门的方案，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或许是一条折中的路径——在利用其战斗力的同时，尽可能降低被掣肘的风险。
更重要的是，深宫之中那位老皇帝的态度。近日陛下偶有垂询，言语间虽未明说，但“只要能解了北方之困，不必过于拘泥常法”的意味已相当明显。陛下要的是结果，是边境的安定。若他这位首辅再坚持“原则”而拿不出解决危机的有效方案，恐怕地位也将岌岌可危。
在又一次激烈的朝会之后，文渊独自在书房中沉思良久。终于，他提起笔，在一份主张“有限度、有条件采购‘陆战三型’以应北境之急”的奏疏上，缓缓画了一个圈，并批示：“着军械监、户部、兵部会同议定采购章程，规模控制在一旅之数，优先补充铁堡方向。务须严审其核心协议，加装必要之制约手段。另，催促‘神威’项目，限期呈报进展。”
这是一个明显的妥协信号。它意味着采购派在政治上获得了优势，但也为采购加上了紧箍咒，并再次强调了自主研发的紧迫性。这是文渊在巨大压力下，为平衡各方、应对危局所能做出的最现实的选择。
首辅态度的松动，立刻在各方势力中引发了连锁反应。
“智械未来” 的代表在龙渊城的活动更加频繁，他们似乎早已通过某种渠道获悉了朝堂的动向，开始积极游说具体采购的细节和数量，试图扩大战果。
赛博神教 则对加装“制约手段”的提议表现出浓厚兴趣，其技术贤者主动向工部接触，暗示神教在“机械灵魂隔离”和“灵能协议加密”方面拥有“独特而有效”的解决方案，意图在此次军购中分一杯羹，并进一步渗透帝国军工体系。
而反人工智能协会 的成员则深感忧虑，在各地散发传单，警告大规模采购智能机甲将把帝国拖入“灵能傀儡”的深渊。成员更是连夜修书，送往青霖等地，提醒警惕“糖衣炮弹”。
深宫之中，老皇帝听着贴身太监禀报朝会情形，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他不在乎下面的人怎么争，也不在乎用什么方法，他只要北境安稳，帝国江山稳固。至于过程中谁得利、谁失势，不过是帝王术下的尘埃而已。
北方，铁堡的攻防战仍在继续，每一声爆炸，都意味着资源的消耗和生命的逝去。南方，青霖在短暂休整，等待着下一轮风暴。而在帝国的中心，龙渊城，一场关于帝国未来军事乃至国运走向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资源的争夺、路线的分歧、权力的制衡，在这末世之中，共同谱写着一曲暗流汹涌的复杂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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