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一群平凡的十冶公司老百姓,和金昌市里一百四十六名的我们,在这一次势不可挡的下岗洪流中,只能被动的选择着这样的命运,都没有挣扎一下的能力。
年轻一点的人,只能告别妻儿,背井离乡,自谋生路,岁数大的怎么办,出去打工压根就没有地方接受,又上有老下有小的,也只能在当地干点小本生意,蹬三轮摆地摊,苟延残喘无可奈何的活着,每天看着太阳东边升起西边落下,在桃下镇的这些人有时候还看不到太阳,因为下雨的天气太多了。
什么叫下岗再就业,说实话那些领导还是被安排的锦衣玉食美女成群,他们压根不会真正带领老百姓再就业的,说十冶董事长蹲在路边抽烟头,纯属是自嘲的玩笑话,他也不可能做到,人家级别在那里放着呢,后来听说他还高升到西安去当领导了。
对大部分人来说,再就业纯属扯淡,还扯的道貌岸然,恶心至极。
那时候我最烦听到的歌曲,就是刘欢的那首《从头再来》,昨天的荣誉归了领导,今天所有的不幸都给了我们这一些最底层的国企职工,你代表着那些既得利益者,大言不惭的说让我们从头再来,你他妈的怎么不让他们从头再来,再说你看人家理不理你。
看着卢师傅卖豆腐脑的时候,那苍老的背影,弯曲的身体,韩国龙迷茫又无助的眼神,小蔡回答那些外地新工时,那些新工失望的表情以及崔哥所有的期盼,你一首从头再来就能鼓励和解决几千万人的饭碗吗?
看着眼前的他们,和雨中的我自己,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喘着粗气,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活着,在那个命运多舛,造化弄人的岁月里,累死累活的就为吃上一口饭。
晚上我来到桃下镇唯一的电话亭,打开电话本,给所有认为还有必要联系的人,都打了一个电话,留下了我的传呼号码,姜心凯告诉我他和谢晓芳年底结婚,我告诉他我肯定会到他的婚礼现场。当然也包括我的老乡们,让他们把我的传呼号一定告诉我的父母。就是没有打给贺子柔。
父亲当天晚上就给我打了一个传呼,告诉我俱乐部的库房拆除了,已经把家搬到了附近的天水路,让我不用担心,过年必须回家。
第二天雨就已经小多了,稀稀拉拉的在空中胡乱的飘着,张永明已经提取了他的户口资料,要领着他姐姐和外甥女必须去一趟华山,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在金昌相见。我也和崔哥两口子,韩国龙,卢师傅一一告别,也激励他们“大不了从头再来嘛”,我紧紧握着卢师傅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嘱咐他一定一定保重身体,又强行给了他五十块钱,祝他儿子新婚快乐。
在罗夫和耿峰汇合后,本来想着直接回西安,他非要我去他家看看,结果又和他朋友喝了一天酒。
我俩到西安见到他叔叔的时候,他叔叔才放心了下来,说着这几天越来越好的生意,趁着酒意还问我想不想在西安成个家,反正户口就在桃下镇,想的话就真给我介绍一个米脂的婆姨。我开玩笑的回答他,你让耿峰替我成家吧。
怎么成家?难道买一个防震棚,白天遛马路,晚上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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