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在即,杨家峪生产队的仓库里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愁云。
几百斤预留的稻种堆在角落,队长杨满囤和几个老农围着它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稻种,干瘪瘪的,颜色也暗,怕是陈了两年的!”老把式杨老栓抓起一把,在手里一搓,
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样的种下地,出苗能有一半就算老天爷赏饭吃了!今年的收成……悬啊!”
杨满囤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猛抽旱烟,烟雾缭绕也化解不了他心头的沉重。
他何尝不知道?可公社良种站那边早就打了回票,指标紧俏,轮不到他们这偏远山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好种子,
地再好,人也再勤快,也打不出多少粮食。一想到年底分粮时乡亲们失望的眼神,他就觉得肩上像压了一座山。
这时,杨平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仓库门口。他显然是听到了里面的议论,目光扫过那堆品相不佳的稻种,眼神微凝。
“满囤叔。”他轻声开口,打破了沉寂。
“平安来了。”杨满囤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那愁容却挥之不去,“你都看见了,就这东西,今年这关难过啊。”
杨平安走到稻种前,伸手抓起一把,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实带着一股陈腐气。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提出去公社想办法,而是话锋一转,问道:“满囤叔,仓库钥匙今晚谁保管?”
“我亲自拿着。”杨满囤有些疑惑,“咋了?”
“没什么,”杨平安神色如常,“就是想着,这种子得看紧点,别受潮也别被老鼠祸害了。您晚上警醒些。”
杨满囤只当他是年轻人细心,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晓得轻重。”
夜色渐深,整个杨家峪村都陷入了沉睡,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划破寂静。
一道灵巧的身影,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生产队仓库后墙。正是杨平安。
他屏住呼吸,确认四周无人后,意识沉入了平安扣空间。
空间里,与外界季节迥异,那一方他特意开辟出的水田里,稻浪翻滚,金灿灿一片,穗头低垂,颗粒饱满得惊人。
这些稻种,是他早就用灵泉水反复浸泡、催生、优选出来的,不仅生命力极其旺盛,抗病能力强,其蕴含的生机和潜在产量,更是远超这个时代的任何品种。
他一直悄悄储存着,就是想着在关键时刻,能为村集体做点什么。
“就是现在了。”杨平安心中默念。他估算着外面仓库里那几百斤陈种的数量,开始用意念飞快地收割空间里的稻谷,
脱粒,然后将金灿灿、沉甸甸的空间稻种迅速转移出来,堆积在仓库外墙的阴影下。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效率高得惊人。
接着,他找到仓库一扇有些松动的后窗,用巧劲轻轻撬开,身形一缩,便钻了进去。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找到那堆陈年稻种,毫不犹豫地开始将空间里准备好的良种与之进行“置换”。
他将陈种收入空间角落,将空间良种堆放回原处,尽量保持原来的堆放形状。
几百斤的稻种,在他的意念操控和体力配合下,不到半个时辰就置换完毕。
做完这一切,他仔细清理了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又从那袋“新”稻种里,故意在角落撒落少许,
制造一点看似搬运时不小心遗落的迹象,这才从原路退出,小心地关好窗户。
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仓库里,那堆原本黯淡无光的陈种,
已然被颗粒饱满、金黄诱人的空间良种所取代,仿佛它们一直就在那里,只是之前没人发现其不凡。
杨平安回到自家院子,躺在床上,听着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慢慢平复。
他这么做,冒了不小的风险,但他不后悔。看着乡亲们为生计发愁,看着父亲提起村里事时那忧心的眼神,他无法袖手旁观。
“有了这些种子打底,再加上灵泉水潜移默化地滋养地力,”杨平安在心里盘算着,“今年大队的稻谷产量,提高五成甚至翻上一番,都大有希望。
应该足够帮助大家稳稳度过这个难关,年底也能过个肥年了。”
他做这件事,不求名利,甚至要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他只是希望这片生养他的土地,这些淳朴的乡邻,能少受些苦。
这种发自内心的守护,让他感到无比的踏实和安宁。
第二天清晨,保管员杨满囤像往常一样打开仓库大门巡查。
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堆稻种上时,猛地愣住了。
他揉了揉眼睛,凑近前去,几乎把脸贴到了稻堆上。
“这……这……”他颤抖着手抓起一把稻种,那金黄的色泽,那沉甸甸的手感,
那饱满得仿佛要胀开的颗粒……这哪里还是昨天那堆看着就丧气的陈种?!
“来人!快来人啊!”杨满囤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朝着外面大喊。
几个早起的村民闻声跑来,看到那堆“焕然一新”的稻种,也都惊呆了。
“老天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稻种……我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
“昨晚还好好的……不,昨晚看着还不这样啊!难道是……”
有人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不会是……山神爷显灵,给咱们换了吧?”
“嘘!别瞎说!”杨满囤连忙制止,但他看着那堆稻种,眼神里也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敬畏。他仔细检查了仓库门锁,完好无损。
他又看到了墙角洒落的几粒格外饱满的稻谷,更是惊疑不定。
最终,无法解释的奇迹被归结为“祖宗保佑”或是“山神显灵”,一种混合着兴奋、感激和神秘感的情绪在村里蔓延开来。
无论如何,有了这如同天降的良种,今年春耕的希望之火,瞬间在每个人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杨平安混在人群中,听着大家的议论和欢呼,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心中默念:
种子已经种下,只待秋收,满村金黄。
那批“天降”的良种,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杨家峪村激起了持续而热烈的涟漪。
神秘归神秘,庄稼人最看重的还是实实在在的收成。
在队长杨满囤的带领下,全村男女老少怀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盼,将那些金灿灿的稻种小心翼翼地播撒进精心整理过的水田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令人惊奇的事情接连发生。
首先是出苗。
别的大队同期播种的稻田才刚刚冒出稀稀拉拉的嫩芽,杨家峪的田里却已是绿油油一片,秧苗齐整壮实,
仿佛一夜之间就窜了起来,叶片宽厚,绿得发亮,在阳光下精神抖擞。
“邪了门了!这苗长得也太快了!”
“你看看这苗多壮!我种了一辈子地,就没见过这么喜人的秧苗!”
田埂上,每天都围满了啧啧称奇的村民,脸上的笑容比田里的秧苗还要灿烂。
之前对“山神显灵”还将信将疑的人,此刻也彻底信服,看向那片稻田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杨平安偶尔也会跟着父亲杨大河回到村里,去田边转转。
看着这片长势惊人的秧苗,他脸上也满是欣慰,虽然心里也存着疑惑,但更多的是为村里高兴。
杨平安则默默感受着秧苗中蕴含的勃勃生机,心中安定。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等到抽穗灌浆的时候,那景象才会真正震撼所有人。
村里的变化是喜悦的,而县城机械厂里,高和平的心也如同那田里的秧苗,在经历了一场严冬后,迫切地渴望生长。
母亲赵玉梅自从医院回来后,虽然身体渐渐康复,但精神大不如前,往日的强势和挑剔收敛了许多,
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坐在家里,对高和平和杨秋月的事,不再明确反对,但也绝口不提支持,
仿佛默认了一般。这种沉默,对高和平而言,已是难得的空间。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犹豫和压抑。每天上班,他都会“恰好”与杨秋月在技术科门口或者去食堂的路上“偶遇”,
然后自然地与她并肩走一段,讨论一些技术问题,或者说些厂里的趣闻。
他的态度温和而坚定,目光坦诚,不再掩饰自己的好感。
杨秋月依旧沉静,但面对高和平持之以恒的、不令人反感的接近,她紧绷的心防也在一点点软化。
她能感觉到高和平的真诚,也能察觉到他似乎解决了某些来自家庭的压力(她隐约听到一些关于高母生病和他舅舅家出事的传闻)。
她欣赏他的才华,也感激他在工作上对自己的帮助和肯定。
这天下午,高和平拿着一份有些复杂的零件图纸来到技术科,找到正在伏案计算的杨秋月。
“秋月同志,这个部件的受力分析我有点拿不准,能帮我看看吗?”他的语气自然,带着同事间的请教,但眼神里却有着超出同事的期待。
杨秋月抬起头,接过图纸,仔细看了起来。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一小片阴影。
高和平看着她的侧影,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这里,”杨秋月拿起铅笔,在图纸上轻轻点了一下,声音清晰而柔和,
“如果考虑动态负载的话,这个连接处的强度可能需要重新核算。
我觉得可以尝试加一个加强筋……”
她条理分明地阐述着自己的看法,偶尔抬起眼看向高和平,询问他的意见。
两人头靠得很近,能闻到彼此身上淡淡的机油味和肥皂清香。
高和平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心中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
这一刻,没有家庭出身的桎梏,没有外界纷扰的压力,只有两个志趣相投的年轻人,为了一个共同的技术问题而专注探讨。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珍惜,也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
讨论告一段落,杨秋月将图纸递还给高和平。
“谢谢你,秋月,你总是能想到关键点。”高和平由衷地说道,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
杨秋月微微垂下眼睑,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轻声道:“没什么,互相学习。”
高和平没有立刻离开,他犹豫了一下,声音放得更轻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秋月,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没有明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指的是什么。
杨秋月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攥了攥手指,没有立刻回答。
她抬起眼,看向高和平。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让她安心的力量。
家里的情况,弟弟平安也帮她分析过,认为高和平此人可靠,至于家庭背景,只要他本人立得住,问题不大。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高和平耳中:“我……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处处看。”
刹那间,高和平只觉得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轰然落地,巨大的喜悦如同春水般涌遍全身,
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他努力维持着镇定,但眼中的光彩却亮得惊人。
“好!处处看!”他重重地点头,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微哑,“我一定会好好处!”
他没有做出更多夸张的承诺,但这句“好好处”,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显得郑重。
杨秋月看着他欣喜若狂又强自按捺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浅的弧度。
那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喜悦,在高和平胸腔里冲撞、回荡,让他走出技术科时,脚步都有些虚浮,
像是踩在松软温暖的云朵上。
走廊里略显昏暗的光线,此刻落在他眼中都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他强忍着没有回头,生怕自己脸上那控制不住的、傻气的笑容会吓到她,或者显得不够稳重。
直到拐过墙角,确认她看不见了,他才猛地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积压在心头许久的郁垒全部置换掉。
“她答应了……她答应先处处看了……”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最美妙的音符,敲打在他心上,激起层层叠叠的欢欣涟漪。
他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指尖却触碰到自己上扬得根本无法压下的嘴角。
多少个夜晚的辗转反侧,多少次面对母亲压力时的无力与坚持,
还有那份深怕她因自己家庭可能带来的麻烦而退缩的担忧……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化作了无比轻盈、无比明亮的快乐。
他想起刚才她微微垂眸,脸上那抹浅淡却动人的红晕,想起她轻声说“可以处处看”时,那清晰而认真的语气。
那不是敷衍,不是妥协,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后,对他敞开心扉的第一步。
这认知让他心头滚烫,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一定要对她好,更好,绝不负她这份勇气和信任。他要让她知道,选择他,绝不会错。
“高工?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一个路过的工友好奇地打量着他。
高和平猛地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厂里,还在走廊上。
他赶紧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正常,但眼里的光彩却怎么也藏不住:“没……没事!刚琢磨明白一个技术难点,有点激动。”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声音里却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雀跃。
那工友将信将疑地走了。高和平看着他的背影,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借口拙劣。
可他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消化这份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开心。
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转身走向厂区后面那片小小的空地。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远处传来车间机器规律的轰鸣声,此刻听在他耳中,却如同欢快的伴奏。
他忍不住挥了一下拳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无声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那笑容,纯粹、明亮,驱散了长久以来笼罩在他眉宇间的阴霾和沉重。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设想未来:下次休息,可以约她去看场电影?
或者去河边走走?她喜欢看书,也许可以找几本她可能感兴趣的技术书或者小说送给她?他要更努力地工作,做出成绩,让她为他骄傲……
无数个念头纷至沓来,每一个都带着甜蜜的期盼。
这一刻,什么家庭成分的阴影,什么母亲未尽的固执,似乎都暂时被这巨大的幸福感推到了遥远的角落。
他只知道,他喜欢的姑娘,给了他一个靠近的机会,而这,足以照亮他眼前所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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