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沉默，小当放下筷子：大庆哥，我妈他们是罪有应得。
我从没怨过你......
周大庆嘴角掠过一丝冷笑，点头应和。
这本就是那些人咎由自取。
一顿饭在沉闷中结束。
请假时间到了，小当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
四林村卫生室门可罗雀。
那个被人说不靠谱的赤脚医生严华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新收的知青徒弟吕奎忍不住抱怨：师父，您转得我头晕！
我能不急吗？严华跺着脚，病人都跑去阴山村了！再这样下去，咱们的工分都要没了！
可咱们......确实医术不精啊。吕奎小声嘀咕。你个兔崽子！严华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吃里扒外了是吧？
我要是活不下去，你也别想好过！
吕奎心里明镜似的。
可他能有什么法子。
只能赌气地撅着嘴站在一旁。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下乡插队偏被选去学医。
摊上这么个半吊子师父！
严华焦躁地来回踱步。
忽然停下脚步扭头道：
跟我去阴山村会会那个周大庆！
吕奎连忙点头。
他也想见识见识这位周大夫。
刚出村口就撞见俩四林村村民。
俩人挎着包袱正往阴山村赶。
严华一个箭步拦住去路：
四林村没大夫了吗？跑那么远看病？
回去！
我...我给你们治！
这次诊金全免！
村民嗤之以鼻：就你？
拉倒吧！
连感冒发烧都治不利索！
倒贴钱我们也不治！
可不！我这哮喘找你瞧多少年了？
但凡管用谁愿意折腾？
每回吃完你的药更难受！
严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当年学艺时偷奸耍滑。
确实就会治个小感冒。
严重些的病症根本拿捏不准。
这些年全靠村里没别的医生。
捞足油水养得脑满肠肥......
当众被揭老底比挨骂还难堪！
吕奎臊得恨不得钻地缝。
师父这般不成器。
自己岂不更让人笑话？
严华抖着手指向村民：
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村民冷笑：后悔？
找你看病才叫后悔！
说罢甩手就走。
望着远去的身影，严华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吕奎小声劝道：要不...回去吧？
别去丢人了...
严华顿时炸了：敢不去就逐出师门！
真当就你一个徒弟？
吕奎被噎得说不出话。
虽看不上这便宜师父。
可村里想接他班的大有人在。
毕竟赤脚医生油水厚。
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严华心知肚明这个徒弟对自己不忠诚。
但目前还需借助他的力量，暂时不便翻脸。
否则就只剩自己一个人孤身作战了！
二人一路寻至阴山村。
向村民打听知青点所在地。
近期前来找周大庆看病的患者络绎不绝。
村民们放松戒备，误将严华和吕奎当作求医者，直接为他们指明方向。
碰巧此时有五名病患正候诊。
其中三人竟都来自四林村！
周大庆正在为其中一位诊治。
其余四人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
透过知青点的窗户目睹此景，严华妒火中烧。
不识趣的吕奎此时冒出一句：买卖可真红火啊！
严华失控地转身踹了他一脚：还不都是抢了我的病人！
吕奎猝不及防挨了一脚，痛呼出声：哎哟！疼死我了！
屋里的人被惊动了。谁在外面？周国敏警觉地问道。
既已暴露，便无法继续隐藏。
严华恶狠狠地瞪了吕奎一眼。
强压怒火，推门而入。
吕奎揉着腿，嘟嘟囔囔地跟了进去。二位也是来看病的？
今天怎么这么多患者？周国敏问道。哼！我们可不是来求医的！严华冷笑。
话音未落，屋内三位四林村村民就认出了他。严大夫？您怎么来了？
该不会是来拜师学艺的吧！哈哈哈！
放屁！我师父需要向人求教？吕奎怒气冲冲地反驳。
尽管刚挨了一脚心怀不满。
但面对必须同仇敌忾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从对话中，周大庆立即会意。
这一胖一瘦二人，想必就是四林村村民口中的师徒！
你是四林村的赤脚医生吧？
有何贵干？周大庆边抓药边漫不经心地问。
原来是同行！
小孙顿时警觉起来。
这两人莫非是来找茬的？
果然！
严华厚颜 地质问周大庆：你问我为何而来？
把我的病人都骗到你这里，还有脸反问？
周国敏立刻炸了：胡说什么！
明明是他们自己慕名而来！
严华强词夺理：我是四林村的医生，村民不找我治病。
反倒大老远跑你这儿，不是骗来的还能是什么？
吕奎听得直咳嗽，满脸尴尬。
师父这般强词夺理实在荒唐！
医术不精导致病人流失，居然还颠倒黑白！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未等周大庆回应。
四林村村民率先驳斥：得了吧！
再让你治下去，非得把我们都治死不可！
“就是！我们大老远来找周队长看病，还不是因为你医术太差！”
“现在还敢来这儿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严华气得浑身发抖，差点背过气去。
他仍不死心地狡辩：“之前没效果是因为......因为我用的是慢 。”
“虽然见效慢，但最终肯定能治好。”
“不像周队长用的都是速效药。”
“表面看着有效，其实治标不治本，时间久了反而伤身体。”
“吕奎，你说是不是？”
突然被点名的吕奎愣了一下：“啊？”
他心里清楚师父在胡说八道，却又不能拆台，只得违心点头：“对！师父说得对！”
“你们还是回四林村看病吧，别在这儿上当！”
村民们像看笑话似的瞧着他俩，等他们说完，哄堂大笑。得了吧！要是没遇见周队长，我们可能真信了。”
“现在休想再骗我们！”
“赶紧回去吧，别丢人现眼了。”
小孙和周国敏忍俊不禁。
这哪是来找茬，分明是来自取其辱的。
周大庆放下药材，淡淡道：“先不说药效快慢。”
“你给所有病人都开止痛药消炎药，还编各种药名骗人。”
“更过分的是给冠心病患者开消炎药！”
“你不知道这会加重心脏负担吗？”
“还给哮喘病人用禁忌药物，你是嫌病人活得太久？”
严华慌了神：“你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你有证据吗？”
周大庆冷笑：“死到临头还嘴硬。”
“连犯错都只会犯最低级的。”
你根本治不好他们的病,只会开些止痛片和消炎药敷衍了事,还假惺惺叮嘱病人要少吃。
普通人吃这些当然没事!
可他们是病人啊,怎么能乱吃药?
你也配叫医生?!
我有确凿证据。
这些天我检查了很多四林村病患,
发现他们都有长期服用止痛消炎药的后遗症。
谁会无缘无故吃这些药?
除了你,还有谁会给他们开?
严华顿时哑口无言。
周大庆的推论环环相扣,他根本无力反驳。
见严华这副模样,在场众人都明白了 。
连他的徒弟吕奎都震惊不已。师父!你真这么干?
给所有病人都开止痛消炎药?
原以为你只是医术不精,没想到心肠还这么黑!
这不是害人吗?
跟着你能学到什么?学怎么害人吗?
我不干了!
不当医生了!
也不认你这师父了!
你好自为之吧!
吕奎说完扭头就跑。
严华尴尬地站在原地。
四林村的病人们怒目而视:好你个严华!
原来一直给我们吃止痛消炎药!
这么害人,良心让狗吃了?
要不是周大夫揭穿你,我们还要被蒙在鼓里!
吃多了这些药,没病也要吃出病来!
简直不是东西!
骂谁呢!严华脸色铁青。
心里翻江倒海!
本想给周大庆难堪,
结果自己成了笑话。
不仅名声扫地,
连徒弟也跑了!
现在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最后灰溜溜逃走了。
看着严华狼狈的背影,
村民们哄堂大笑。
有人高声喊道:我们要向大队长举报你!
严 言踉跄了一下,
一个不留神被木桩绊倒,
摔得鼻青脸肿!
知青点爆发出一阵欢笑......
几日后,严 然被撤职。
但四林村再没找新医生。
因为村民们都认准了周大庆看病。
大队长明白,就算找来新医生也是摆设。
索性作罢!
周大庆不计前嫌为村民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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