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阮眠的母亲微微颔首。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许望炎身上。
说起来，阮眠长得确实和她母亲有七八分的相像。
只不过和阮眠相比，中年妇女的气质更加清冷，她戴着一副无边框眼镜，身上散发着一股知性美。
“你是小眠的同学吗？”
她站起身子，来到两人身前，看着许望炎问道。
和阮眠一样，她看许望炎也需要稍微仰头。
讲实话，阮眠妈给他一种正在被班主任训话的感觉。
而许望炎上了这么多年学，总结出一个规律。
自己真的不被那些中年妇女喜欢。
不管是班主任还是任课老师。
“我们一个社团的，我叫许望炎。”
许望炎老实回答。
“别站着了，坐吧。”
她回到床边，然后又从床下拿出了两张凳子。
她坐的那张是医院的，那两张应该是他们自己带的。
许望炎接过，和阮眠坐在病床的另一边。
其实从一开始两人进来开始了，女孩就十分十分好奇地看向许望炎。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许望炎估摸着也就是上小学二三年级的样子。
然而现在她却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脸色也是病态的苍白，手上插着针头，吊着水。
看起来有些可怜。
“真是麻烦你了，还要陪小眠过来。”
阮眠母亲在对面看着许望炎说道。
“不麻烦。”
出门就是地铁，真要说麻烦，也就是阮眠说的，今天可能回不去学校。
“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大学生一睡能睡一上午，让你跟着一起这么早赶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哎呀妈，又不是每个人都一样，人家每天早上起来吃早饭的。”
许望炎本来是没打算辩解的，但是阮眠没有沉住气，语气带着一丝抱怨。
而且一睡一上午怎么了？能睡是福，老了觉少还睡不着呢。
“你就不能学学人家。”
当妈的看了一眼自己闺女，然后又看向许望炎。
“她这孩子从小就不怎么合群，她能带你来，想必你们两个关系不错。”
阮眠母亲轻声说道，许望炎从她的话中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认识的早，刚开学就认识了。”
“那还挺有缘分的。”
这话从阮眠母亲嘴里说出来确实有些奇怪。
之前阮眠讲过，她算命的手艺是从她爷爷那里学来的，也就是说他们家里人对缘分，命运这种东西至少是不抵触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然后又看向两人。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真是麻烦了。”
阮母又重复了一遍，虽然她看起来有些清冷，但交流下来，许望炎能感受到，对于自己出现在这里，她确实是抱着感谢的态度的。
出于礼貌，许望炎起身送别阮母，然后坐下，看向病床上的女孩。
中年妇女一出病房门，便急匆匆地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声。
“大事，小眠今天带了男生过来！”
她语气有些激动，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平静。
“带了男生？”
电话那头的男人也有些惊讶。
“俩人是一个社团的，又高又帅，而且每天都吃早饭。”
她站在电梯前面说道。
“还每天吃早饭？还有呢？”
“我走得急，没问。”
“这你不多问几句？”
“有什么好问的，人家小孩看面相就不是坏人。”
她走进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钮。
“不行，我今天得过去一趟。”
“你快老实的吧，你过来干嘛啊？你的事都处理完了吗就过来？”
“今天周末，理论上我休息。”
那头的男人明显有些不服气。
“行了行了，你也知道是理论上，你但凡真有空今天也不至于让小眠过来。”
女人丝毫不给自己老公留面子，出了电梯又说了两句便挂上了电话。
最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
这间病房一共四个人。
对面是两个老人，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其中一个陪床的是他的儿子，另一个是他的老伴。
旁边那张床上的是一个中年人，没有人陪床，应该是请了护工。
旁边那个人躺在床上，刚来的时候他平躺着，睁着眼，看向天花板。
现在他转过了身子，看着许望炎他们，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望炎转身的时候和他对视，他也不避，只是看着他。
病房里保持着某种沉默。
或者说，无比默契的安静。
对面的两张床的老人会聊天，但是彼此声音控制着很小。
许望炎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
但是他不喜欢这种氛围。
让他感到压抑。
这是一种充满着负面情绪的安静。
最后许望炎转过身，看向床上的女孩。
她也在看着许望炎。
眼神中充满好奇。
“哥哥好。”
最后还是她先开口。
许望炎确实不擅长应付小孩子，也谈不上喜欢。
但是不知道是出于对弱者的怜悯，还是她看起来真的很乖，许望炎此时并没有那种抵触的情绪。
“你好。”
许望炎努力将嘴角扬起一个合适的角度，以至于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要那么古怪。
“你不是应该先叫我吗？”
刚才他们聊天的时候小女孩一直安静地看着看着他们，没有出声。
现在对于她先喊许望炎这件事，阮眠颇有意见。
“姐姐，谢谢你来看我。”
她看向阮眠，小声说道。
阮眠的妹妹吗？
之前并没有听她提起过。
先前他说过自己有个妹妹来着。
这种家庭成员组成的话题其实经常谈论。
是生病的原因吗？
所以阮眠不想谈论。
“不要说谢谢，显得生分。”
听她这么说，阮眠的心瞬间软了下去。
“这是我妹妹，白晓琳。”
阮眠向许望炎介绍道。
白？
表妹吗？
许望炎皱了一下眉。
刚才走出去的那个人是阮眠的妈妈，那么白晓琳的家人呢？
他心中疑惑，但是并未开口。
“他是……”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许望炎。”
他打断了阮眠，而是看着白晓琳，自我介绍道。
白晓琳看着眼前的许望炎，歪了歪头，仿佛是思考了一会，然后开口问道，
“许哥哥，你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她语气十分认真，旁边的阮眠已经睁大了眼。
“为什么这么问？”
阮眠还没有说话，就听许望炎开口反问道。
他语气很轻，语速缓慢，像是幼儿园里的老师。
“因为电视里是这么演的，有人生病的时候，她的哥哥或者姐姐就会把自己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带过来。”
这个答案让许望炎感到好笑。
她认识世界的方式相当朴素，电视剧，电影，短视频。
许望炎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而且，我感觉哥哥和姐姐很般配。”
她又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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