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霍格沃茨仿佛拥有了独特的流速，城堡外的山毛榉树叶由浓绿渐次染上金黄，最终凋零，预示着寒冷的冬季悄然临近。
城堡内，几个星期的时间悄然流逝，对于埋首于魔药研究的卢卡而言，这段日子是在无数次的计算、坩埚的轻沸与偶尔的小型爆炸声中度过的。
他几乎成了地窖和图书馆之间的幽灵，执着于将那魔力提升药水的模糊构想变为现实。
此时的卢卡正小心翼翼地往一口小坩埚里加入最后一滴经过月光露水稀释的独角兽尾毛萃取液，锅中的药剂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银蓝色，表面偶尔有星光般的碎芒一闪而过，随即隐没。
这是他根据大量古籍记载和自身推算，所能达到的最接近安全标准的初级版本魔力感知提升剂。
就在这时，一只家养小精灵无声地穿透墙壁，用尖细的声音说道：“斯内普教授叫您到他的办公室去。现在。”它的手指绞在一起，说完便啪的一声消失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惹上麻烦。
卢卡盖好坩埚，熄灭火源，动作一丝不苟。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天前，《预言家日报》已经用头版大肆报道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因月光宁静药剂的开创性研究荣获梅林爵士团二级勋章的消息。
报道旁边配发的照片里，斯内普微抬下巴，唇角勾出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那已是他所能给出的最盛大的笑容。
整个霍格沃茨都在议论这件事，当然，也没人错过斯内普教授随之而来的、变本加厉的低气压和毒舌。
卢卡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斯内普并未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后。他站在那里，黑袍滚滚，手中正拿着卢卡几天前提交的那份关于初步成功的研究笔记和一小瓶样品。那瓶样品现在几乎是空的。
“看来，”斯内普转过身，声音比地窖的墙壁还要冰冷，“在制造令人头痛的麻烦方面，你确实拥有非凡的、持之以恒的天赋。”
他举起那只几乎空了的瓶子，对着昏暗的灯光。瓶中残留的几滴药液正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能量波动。“鲁莽、异想天开、并且充满了导致灾难性后果的每一个可能要素……”
他停顿了一下，黑色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卢卡，“这一瓶色泽诱人的液体，若被那位胡子比坩埚刷还乱的校长发现，定会像棕熊护蜜般攥在手里。可惜，对他而言，它的价值仅止于让甜点多一丝腻味。”
卢卡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回视。他知道，从斯内普口中说出这种话，几乎等同于汹涌的赞美。
“跟我来。”斯内普突然说道，语气不容置疑。他猛地一甩袍袖，大步走向门口，没有解释目的地。
卢卡跟上他，两人沉默地走在空旷的走廊里，脚步声在石壁上回荡。他们一路向上，穿过一道道移动的楼梯，最终停在了那座着名的石兽面前。斯内普对着石兽冷冷地吐出一个口令：“冰镇柠檬汁。”
石兽跳到一边，身后的墙壁裂开，露出螺旋上升的楼梯。
校长办公室和记忆中一样拥挤而奇妙。银制的精密仪器在桌上嗡嗡旋转，喷吐出阵阵烟雾；历代校长的肖像都在画框里假装打盹，实则竖着耳朵；凤凰福克斯栖息在镀金栖枝上，美丽的头颅埋在翅膀下。
阿不思·邓布利多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正从一只漂亮的银碟子里拿起一枚蟑螂堆。
“西弗勒斯，还有……卢卡？”邓布利多的声音温和，“又是这个充满惊喜的组合。想来点柠檬雪宝吗？或者一块巧克力蛙？我猜大概不是来讨论甜食偏好的？”
“邓布利多校长。”斯内普生硬地开口，省略了所有寒暄，直接将卢卡的那份笔记和空药瓶放在桌上，“看来我们拉文克劳的天才并没有满足于上一次的……侥幸成功。他弄出了这个。”
邓布利多拿起药瓶，仔细端详着里面残余的液体，又翻开笔记快速浏览。他脸上的轻松神色逐渐被一种专注的沉思所取代。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卢卡：“非常……有趣的理论和实践。极其大胆，但也异常谨慎，这种矛盾的特质很少同时出现。我能感觉到它内部蕴藏的平和而强大的引导力量，而非粗暴的刺激。这远远超出了一个二年级学生……甚至许多成年巫师的认知范畴。”
斯内普在一旁冷哼了一声，但没有反驳。
邓布利多十指交叉，看着卢卡：“接连两项具有开创性的成果……这非常了不起，我的孩子。西弗勒斯认为，仅就这份初步的魔力药剂研究，其潜力就足以值得向梅林爵士团再次提交一份申请。”
卢卡沉默了片刻。他抬起头，迎上两位教授的目光，语气平静而坚定：“感谢您和斯内普教授的认可，邓布利多校长。但是，我必须拒绝这个提议。”
斯内普的眉毛几乎要挑进发际线里，脸上写满了“你终于还是疯了”的表情。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则闪过一丝更深的好奇和探究。
卢卡继续说道，理由充分且无法驳斥：“这份药剂远未成熟，它目前只是一个粗糙的雏形，其长期效果和潜在风险完全未知。我不认为一个远未完成的作品有资格获得如此高的荣誉。”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更重要的是，我认为现在并非合适的时机。我们都清楚，黑暗的阴影并未远离，它只是在蛰伏。过早的关注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办公室里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福克斯在栖枝上轻轻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柔的鸣叫。墙上的肖像们也不再假装睡觉，而是专注地凝视着下方的三人。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卢卡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看到他冷静谨慎外表下隐藏的秘密和深远的考量。
最终，他缓缓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和不易察觉的凝重：“非常明智的决定，我的孩子。远超你年龄的智慧与谨慎。”
他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斯内普，补充道：“看来，我们这位年轻的拉文克劳，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了解这个魔法界表面之下涌动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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