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草原染成一片金红。
部落外，秦昊准备动身前往西南方那片传说中的不毛之地。他习惯性地想去牵一匹快马，但当目光落在身旁的露娜身上时，动作却迟疑了。
曾几何善，他将骑乘她视作理所当然，但如今，随着两人关系日渐亲密，再让她充当坐骑，秦昊心中竟生出几分不忍与珍视。
露娜何等聪慧，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她走到秦昊面前，微微俯下身，半人马的脊背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她侧过头，金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怎么？现在当上王了，就不好意思了？”
秦昊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露娜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语气却带着几分娇嗔，“以前骑都骑了，现在才来装模作样说舍不得？快上来，别耽误时间。你的重量，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听到这话，秦昊心中的那点顾虑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他不再矫情，翻身稳稳地坐上了露娜的背。与过去纯粹的骑乘不同，这一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人之间那份心意相通的默契与温情。
露娜轻快地嘶鸣一声，迈开四蹄，奔跑起来比最矫健的骏马还要平稳迅速，带着秦昊来到了那片目的地。
还未靠近，一股浓烈而刺鼻的气味就钻入鼻腔。那是一种混杂着硫磺与某种未知烃类物质的独特味道，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是诅咒与不祥的气息。
但对秦昊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而言，这味道……太熟悉了。
露娜停下脚步，秦昊从她背上下来，脚下的土地松软而粘稠，踩上去会留下一个黑色的脚印。放眼望去，方圆数里之内，寸草不生。地面上遍布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黑色水洼，里面翻滚着粘稠的黑色液体，偶尔还会冒出一两个气泡，破裂后散发出更浓郁的气味。
露娜站在稍远一些的草地上，秀眉微蹙。她不喜欢这里的气息，大地在这里仿佛已经死去。
秦昊却一步步走到一个最大的黑油洼旁边，蹲下身。他伸出手指，蘸了一点那粘稠的液体，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捻了捻。
那油腻的触感，那独特的化学气味……
他心中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百分之百的证实。
这不是什么被诅咒的黑油。
这是石油。
是工业的血液，是驱动文明机器奔腾向前的黑色黄金！
秦昊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这片看似不大的区域，地下必然蕴藏着一个储量惊人的油田！
他瞬间就明白了那群矮人和地精的目的。矮人需要优质的燃料和润滑剂来驱动他们那些精巧的战争机器和锻造熔炉，而地精，则嗅到了其中足以颠覆整个大陆商业格局的巨大利润。
一千金币一年？
他们这是把他当成没见过世面的土着酋长在耍！这片油田的价值，何止千万金币！
“这地方，有什么传说吗？”秦昊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回头用平静的语气问露娜。
“传说很久以前，有一头黑龙陨落在这里，它的龙血污染了大地。”露娜答道，“所以部落一直将这里视为禁区。”
“黑龙？”秦昊笑了。这倒是很好的借口。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这片黑金之地，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不仅要掌握，还要让那群矮人和地精，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打工，把他们的技术和渠道，都变成自己王国的养分。
“走，我们回去。去见见那两位‘慷慨’的客人。”
……
部落外的临时营地里，气氛有些焦躁。
一个身高还不到秦昊腰部，皮肤翠绿，长着鹰钩鼻和尖耳朵的地精，正绕着一堆篝火烦躁地走来走去。他就是地精商会的首席谈判代表，格里兹尼克·齿轮。
“那些长腿的马人到底怎么回事！都快一个月了！不就是一块破地吗？给钱都不要？脑子里长了草吗？”格里兹尼克尖声抱怨着。
在他对面，一个身材敦实，胡子编成十几条麻花辫，一直垂到地上的矮人正就着火光，用一块磨刀石仔细打磨着自己的战斧。他是铁须部落的锻造大师，波林·铁胡子。
“耐心点，格里兹尼克。”波林头也不抬，声音如同洪钟，“半人马是草原的王，他们对土地有自己的敬畏。不像你们地精，眼里只有金币。”
“敬畏能当饭吃吗？”格里兹尼克不屑地撇嘴，“等我们把地火之油搞到手，造出最新的蒸汽坦克，别说半人马，就是人类帝国也得乖乖给我们让路！”
波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没错，为了伟大的锻造之神，为了钢铁与蒸汽的荣耀！”
就在这时，营地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蹄声。
秦昊来了。
他没有带卫兵，只身一人，缓步走入营地。但他身上那股四阶强者的威压，以及久居上位者的王者气度，却让整个营地瞬间安静下来。矮人们纷纷站起，握住了武器，而地精们则下意识地后退，眼中满是警惕。
“哪位是格里兹尼克先生，哪位是波林大师？”秦昊的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格里兹尼克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哎呀！想必您就是伟大的风蹄之王，秦昊陛下了！您的威名，就像草原上的太阳一样耀眼！我，卑微的格里兹尼克，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波林则只是站起身，对着秦昊抚胸行了一个矮人礼节，瓮声瓮气地说：“铁须部落，波林·铁胡子，见过风蹄之王。”
秦昊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一个狡诈如狐，一个沉稳如山。
“我听王后说，你们想租我族的那片不祥之地？”秦昊直接切入主题。
“是的，是的！”格里兹尼克连忙点头哈腰，“陛下，您也知道，我们地精和矮人，都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片地上的黑油，虽然对贵族来说是诅咒，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一种……呃，特殊的炼金材料！我们愿意每年支付一千枚金币，只是为了借用那片废地做点小实验，绝不会打扰到贵族的生活！”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言辞恳切，仿佛真是来做慈善的。
秦昊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冷笑。
“一千金币？”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你们想用一千金币，就租走我们祖先黑龙的陨落之地？”
格里兹尼克和波林同时一愣。
黑龙陨落之地？这是什么说法？
格里兹尼克反应极快，立刻拍着马屁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那片土地如此不凡！原来是沾染了龙威！陛下，您看，我们也是为了处理这片被污染的土地，以免诅咒扩散，我们这是在帮风蹄部落解决麻烦啊！”
“哦？帮忙？”秦昊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弧度，但这笑容却让地精感到一阵寒意，“既然是帮忙，那就不该谈钱。这样吧，我把地给你们用，你们把矮人的符文锻造术，还有你们地精的炼金炸弹配方，作为谢礼送给我，如何？”
格里-格里兹尼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波林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重重地哼了一声：“风蹄之王，你在开玩笑吗？我们的技术，是部族的最高机密！”
“我的土地，也是我族的神圣传承。”秦昊的语气陡然转冷，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向两人，“你们想用区区一千金币，就染指龙陨之地，又是何居心？”
他根本不跟对方谈石油的价值，而是直接把这块地抬高到了“圣地”和“传承”的高度。这就不是商业问题，而是尊严问题了。
格里兹尼克急得满头大汗。他没想到这个半人马王这么难缠，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陛下，陛下您误会了！我们可以加钱！一千五百！不，两千金币一年！”
秦昊看着他，摇了摇头，眼神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波林大师。”他不再理会地精，而是转向矮人，“我听说，铁须部落的熔炉，因为燃料问题，已经有三十年没有满负荷运转过了。你们的蒸汽魔像计划，也因此停滞不前，对吗？”
波林的瞳孔猛地一缩。这是他们部落的内部困境，这个半人马王是怎么知道的？
秦昊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那黑色的油，你们称之为‘地火之油’。它能让你们的熔炉燃烧得更旺，能驱动你们的蒸汽魔像，甚至能让你们造出传说中不用马匹就能日行千里的钢铁战车。我说的，对不对？”
波林的大胡子抖动着，握着战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被说中了。
“而你们，”秦昊又看向格里兹尼克，“你们想用这东西，垄断大陆的运输业，想用你们的飞艇和地精商会，把控所有王国的经济命脉。”
格里兹尼克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
在这个半人马王面前，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一样，所有的秘密和野心都被看了个通透。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秦昊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带着你们的金币，滚出我的领地。从此以后，黑油地周围百里，禁止任何矮人和地精踏入。”
营地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第二，”秦昊顿了顿，露出了一个让格里兹尼克毛骨悚然的笑容，“我们合作。”
“我出地，出资源。你们，出技术，出工匠，出商路。我们共同开发这片黑金之地。记住，是合作，不是租赁。”
“所得利润，我七，你们三。”
“什么？！”格里兹尼克尖叫起来，“七三开？你怎么不去抢！”
秦昊没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波林，一字一句地说道：
“波林大师，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想让铁须部落的锻炉，重新燃起能熔炼星辰的烈焰吗？”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矮人锻造大师的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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