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深宫魅影，线索浮踪
赵元楷在朝堂上的发难，如同一石入水，虽被皇帝暂时按下，却在暗地里激起了更汹涌的暗流。林薇深知，这是对方试探性的进攻，也是警告。她必须抢在对方发动更大攻势之前，找到确凿的证据。
银枢司衙署内，灯火长明。林薇面前摊开着张贲刚刚送来的密报，上面罗列了近期与将作监有异常往来的太监名单，以及他们背后可能关联的宫外势力。其中一个名字被朱笔圈出——内侍省少监，王德贵。
此人是崔贵妃倒台后新提拔上来的太监，据闻办事稳妥，善于钻营，与几位皇子、乃至部分朝臣府邸都有所往来，但表面上看，与赵元楷并无直接交集。
“王德贵……”林薇指尖轻叩这个名字。直觉告诉她，此人极可能就是那个深夜从将作监取走弩机部件的人。但如何证实？又如何撬开他的嘴？
直接抓捕审问风险太大，若无实证，极易被反咬一口，打草惊蛇。必须找到更稳妥的方法。
“系统，”林薇再次启动脑海中的辅助，“调取王德贵入宫前后所有能查到的经历、人际关系、财产状况，进行深度分析。重点排查其与赵元楷及其核心党羽是否存在间接或隐秘的联系。”
数据流再次涌动，这一次，系统将王德贵的履历、其家乡籍贯、同乡关系、乃至其名下（通过白手套持有）的田产、铺面等零散信息，与赵元楷一系的官员背景进行了交叉比对和关联度分析。
1.一个多时辰后，几条看似微不足道，却耐人寻味的线索被筛选出来：
2.·王德贵有一远房表侄，曾在赵元楷一位门生所开的绸缎庄中担任过掌柜。
3.·王德贵老家所在的村子，与赵元楷一位妻族管事的田庄相邻，曾有地契纠纷，但后来莫名平息，王德贵家反而多了一块小田产。
4.·近半年，王德贵在内侍省负责采买的部分项目中，有几项价格略高于市价，而供货商背后，隐约有赵元楷妻族产业的影子。
这些联系都极其间接，单拎出来任何一条都无法作为证据，但组合在一起，却勾勒出一张若隐若现的利益输送和人情关系网！王德贵与赵元楷之间，绝非毫无瓜葛！
“果然有猫腻！”林薇精神一振。有了这些线索，她就有理由对王德贵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和……“特别”的关注。
与此同时，秦王·李瑾也在暗中发力。他利用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以整饬军备、核查军械流失为由，开始对军器监、将作监等涉及军械制造、维护的衙门进行“例行”巡查。此举光明正大，既符合他的职权，又能给隐藏在暗处的对手施加压力。
这一日，李瑾“恰好”巡查至将作监。负责接待的将作大监陪同在侧，神情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近日宫中可有大型修缮工程？所用物料、匠人调度，记录可都齐全？”李瑾一边翻阅着匠人名册，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回秦王殿下，近日并无大工，只有些日常维护。记录……记录都在这里，请殿下过目。”将作大监连忙指着几本厚厚的册子。
李瑾随手拿起一本物料出入记录，翻看起来。他的目光扫过一页页枯燥的数据，忽然，在一笔关于“精铜料五十斤，用于宫灯机括修缮”的记录上停了下来。记录日期，恰在秋狝之前。领取人签押，是一个模糊的印鉴，依稀可辨是个“贵”字。
王德贵！
李瑾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继续翻看。他又“偶然”问起宫内一些旧物修缮的流程，特别是涉及从其他衙门（如军器监）转来的“报损”物品如何处理。
将作大监的回答滴水不漏，只说一切按规矩办事，记录在案，绝无疏漏。
李瑾知道，从明面上很难抓到把柄。他此行，本就是为了打草惊蛇，观察反应。他注意到，当他提及“报损物品”和“夜间取件”时，旁边一位负责库房记录的小吏，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低了低头。
有戏！
就在李瑾巡察将作监的当晚，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个眼神闪烁的小吏家中。
半个时辰后，张贲带着一份新鲜出炉的口供，回到了银枢司。
“殿下，那库房小吏招了！”张贲语气带着兴奋，“他承认，近一年来，确实有数次，是由王德贵少监深夜持内侍省手令，取走一些标注为‘废旧金属件’的箱子，并未详细登记具体品类。他因为收了王德贵的好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还说……有一次他偷偷瞥见，箱子里露出的，似乎是……弩机的零件！”
人证！虽然只是一个小吏，但他的证词，足以将王德贵与弩机部件的异常流转联系起来！
“那小吏现在何处？”林薇急问。
“已安排到绝对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
“好！”林薇眼中寒光一闪，“是时候会一会这位王少监了！”
然而，就在林薇与李瑾商议，准备以协查宫禁安全为名，“请”王德贵过来问话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所有计划。
次日清晨，张贲仓皇来报：“殿下！不好了！王德贵……王德贵昨夜在房中‘突发心疾’，暴毙了！”
死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
林薇与李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愤怒。灭口！又是干净利落的灭口！
对方显然察觉到了他们的调查逼近王德贵，抢先一步，掐断了这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看守他的人呢？有何异常？”李瑾厉声问道。
“据内侍省的说法，并无异常。王德贵昨夜当值后回房歇息，今早便被发现没了气息。已请太医验过，确系……心疾猝死。”张贲咬牙道，“但属下觉得，这未免太巧了！”
“不是巧，是对方的手段太高明，也太狠辣。”林薇声音冰冷。王德贵一死，那条指向宫内的线，似乎又断了。那小吏的证词，也因主要关联人的死亡而威力大减。
难道又要功亏一篑？
林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王德贵虽然死了，但他生前接触过的人、经手过的事，必然还会留下痕迹。而且，对方如此急于灭口，正说明王德贵知道的核心秘密，足以致命！
“查！”林薇斩钉截铁，“王德贵死后，谁接触过他的尸体？谁整理过他的遗物？他最近和哪些人有过密切接触？他名下那些来路不明的产业，资金最终流向了哪里？所有这些，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查清楚！”
她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鹰。
“我就不信，他能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王德贵死了，但他背后的影子，还在！”
一场围绕着死者身后蛛丝马迹的无声较量，就此展开。而林薇不知道的是，在她全力追查王德贵遗留的线索时，一张针对她和李瑾的更大的网，正在赵元楷的冷笑中，缓缓收紧。王德贵的死，或许不仅仅是断尾求生，更是一个……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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