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撕裂、混乱……这些属于规则乱流的触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当林婉的意识从无尽的黑暗中缓缓浮起时,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宁静。
他(她)仿佛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柔和白光构成的“海洋”之中。这光并非刺目,而是带着一种抚慰灵魂的温和力量,缓缓渗透进他(她)因过度消耗而几近干涸的意识核心,滋养着那枚与“起源蓝图”碎片结合的“萌芽”,修复着因强行潜航而受损的规则根基。
这里没有狂暴的能量,没有破碎的时空,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回归母体般的安宁。就连体内那因“荒”的赠予而躁动的混沌本源,以及因对抗奥罗瑟而紧绷的秩序星海,都在这白光的沐浴下,变得异常平和,甚至开始了一种更加深层次的、自发的交融与成长。
他(她)能感觉到,自己与这片光之海洋存在着一种本源上的亲近感。这里的气息,与他(她)灵魂深处的“起源”印记,同出一源。
这里……就是“起源圣所”?
意识逐渐清晰,林婉尝试“睁开”感知。他(她)发现自己并非实体,而是以纯粹的意识体形态存在。凌霜、陈锋和“破烂王”并不在身边,想必是在规则乱流中被冲散了,但愿他们也能安全抵达。
他(她)开始在这片光之海洋中缓缓“游动”,探索着这片神秘的空间。
随着探索的深入,林婉发现,这片光之海洋并非空无一物。偶尔,会有一团团更加凝实、如同发光水母般的光团从身边漂过。当他(她)的意识触碰到这些光团时,一段段模糊而古老的记忆回响便会涌入他(她)的感知。
他(她)“看”到了宇宙诞生之初的景象:
· 无垠的“源海”,混沌未分,一切可能性都孕育其中。
· “定义”的初始,并非奥罗瑟那般充满控制欲,而是一种温和的、旨在赋予“可能性”以“形态”和“规律”的创造行为,如同雕塑家赋予黏土形状。
· “混沌”的欢愉与抗拒,它既是创造的素材,也拥有自身的意志,对“定义”既依赖又排斥,构成了宇宙最初的动态平衡。
· “三基石”的诞生,“定义者”、“编织者”、“放逐者”并非凭空出现,而是从这最初的创造与平衡过程中,自然凝聚的三种规则倾向的化身。
· 裂痕的出现,“定义者”奥罗瑟逐渐沉迷于“绝对掌控”,认为“混沌”是不可控的变量,开始试图将其彻底“定义”和“剥离”……
· “荒”的悲剧,并非简单的囚禁,而是奥罗瑟联合塞拉菲娜,对构成宇宙另一半活力的“混沌母体”进行的残酷解剖与力量窃取!
· “圣所”的建立,似乎是更早的、某个意识到奥罗瑟偏离正轨的“意志”(或许是初代“起源”管理员?),在冲突彻底爆发前,留下的一个避难所、数据库和……最终保险。
这些记忆碎片,远比奥罗瑟体系记录的历史更加真实,也更加残酷。它们印证了林婉之前的许多猜测,也让他(她)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荒”的悲怆,以及奥罗瑟道路的谬误。
不知在这片治愈的光之海洋中漂浮了多久,林婉感觉自身的损耗恢复了大半,甚至对双生之力的掌控都变得更加圆融。他(她)开始有意识地释放出自身那独特的、蕴含着“起源”气息的波动,如同在黑暗中点亮灯塔。
效果显着。很快,他(她)就感知到了来自不同方向的、微弱的回应波动。
首先找到的是凌霜。她的意识体散发着冰蓝色的光泽,虽然也有些虚弱,但凭借其强大的意志力,在乱流中受损不重。她循着林婉的波动找来,看到林婉意识体稳定,明显松了口气。
紧接着是陈锋,他的意识体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显得有些躁动,显然在乱流中经历了不小的麻烦,但并无大碍。
最后是“破烂王”,他的意识体最为奇特,仿佛由无数细小的、不断流动的数据符文构成,他一见到林婉,就激动地“说”:“不可思议!这里……这里简直就是规则的图书馆!不,是规则的子宫!我们……”
他的话被远处突然亮起的一道更加璀璨、更加集中的光柱所打断。
那光柱位于这片光之海洋的“深处”,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召唤与威严。与此同时,一直弥漫在四周的、温和的白光,也开始如同受到吸引般,向着光柱的方向缓缓流淌。
“那里……应该就是圣所的核心了。”林婉的意念传递给大家。
没有犹豫,四道意识体跟随着光流的指引,向着那璀璨的光柱飞去。
随着靠近,光柱的轮廓逐渐清晰。那并非单纯的光,而是一座由纯粹规则能量构筑的、巍峨耸立的圣殿!圣殿的样式古朴而宏大,仿佛承载了宇宙所有的历史与奥秘。殿门紧闭,上面雕刻着与“起源蓝图”碎片上类似的、但更加完整和复杂的古老符文。
而在圣殿的大门前方,悬浮着三个略微黯淡一些的、由光构成的王座。
王座之上,端坐着三个模糊的、仿佛由凝固的历史与规则构成的光影。
左边的王座,光影气息锐利,带着绝对的“定义”感,但其核心却透着一丝偏执与冰冷。
中间的王座,光影气息缥缈,仿佛由无数“命运”之线编织而成,却透着一种无奈与顺从。
右边的王座,光影气息最为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屈与悲悯,其轮廓隐约与“放逐者”卡米埃尔有几分相似。
这难道是……“三基石”留在圣所的烙印或者说记忆体?
就在林婉四人靠近圣殿,试图仔细观察那三个王座光影时——
中间和左边王座上的光影,突然同时睁开了“眼睛”!那是完全由规则符号构成的眸光,冰冷、审视,不带丝毫情感!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者……携带高危‘变量’特征……】
【…依据‘圣所守护协议’……执行……清除……】
两道恐怖的规则之力,一道带着绝对的“定义”意志,要将林婉的存在彻底固化、分解;另一道则编织出无形的“命运”之网,试图将他们的意识拖入永恒的迷失循环!这力量层次,远超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甚至不亚于奥罗瑟的投影!
是奥罗瑟和塞拉菲娜留在这里的守护烙印!他们果然对圣所有所防备!
凌霜和陈锋立刻挡在林婉身前,全力爆发意识力量进行抵抗,但在那两道至高规则的冲击下,他们的防御如同纸糊般脆弱,意识体瞬间变得明灭不定!
“破烂王”则试图解析那“命运之网”的结构,寻找漏洞,却感觉自己的意识几乎要被那庞大的信息流冲散。
林婉心中剧震,他(她)能感觉到,这两个守护烙印的力量与这片圣所格格不入,充满了排异与侵略性。它们并非圣所原本的守护者,更像是……病毒或者后门程序!
必须唤醒真正的守护者!或者说,得到圣殿本身的认可!
他(她)不再试图对抗那两道攻击,而是将全部的意识,连同灵魂深处那枚与圣所同源的“起源萌芽”,化作最纯粹、最强烈的呼唤,撞向那座紧闭的圣殿大门,以及右边王座上,那个代表着“放逐者”的、沉寂的光影!
“以‘起源’之名!以混沌与秩序共生体之名!恳请……圣所……苏醒!”
仿佛过去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右边王座上,那一直沉寂的、代表着“放逐者”的光影,其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一丝微弱,却无比纯粹、无比古老的起源之力,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自那光影身上荡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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