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义之墟的震动如同世界末日,规则山峦在“管理者”的纯白之光与“编织者”的银色巨网压迫下开始崩解。无数沉寂的规则残骸在这两股至高力量的碾压下,发出最后的哀鸣,彻底化为虚无。
“走!”
那声带着奇异叠音的“我们该走了”话音刚落,凌霜和陈锋没有丝毫犹豫。凌霜瞬间凝聚出最强的冰晶之力,并非用于攻击,而是在脚下形成一道狭长的、指向墟界边缘某个薄弱点的滑行道!陈锋则一把抓住眼神还有些许恍惚、气息奇异的苏婉(林砚),另一只手狂暴地轰开前方坠落的规则碎块。
墟界核心那庞大的意志发出了最后的咆哮,带着决绝的悲怆:【…以吾残躯…护汝等…最后一程…!】
整个规则山峦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庞大的规则力量并非用于攻击,而是化作一道逆向的冲击波,狠狠地撞向了碾压而来的白光与银网!
“轰——!”
无法形容的规则碰撞在身后爆发,产生的冲击波甚至超越了物理范畴,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凌霜的冰晶滑行道瞬间布满裂纹,陈锋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但他死死抓住苏婉(林砚),借着这股爆炸的推力,如同三颗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子,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墟界边缘的薄弱点射去!
在急速飞掠中,凌霜和陈锋都清晰地感受到,被陈锋护住的“苏婉”身上,气息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时而虚弱如同苏婉本人,时而又散发出那种他们熟悉的、属于林砚的沉静与深邃,更多的时候,则是两种气息交织、纠缠、试图融合 的混乱状态。
“林砚!你怎么样?!”陈锋一边抵御着身后追兵力量余波的侵蚀,一边急切地低吼。
“……意识……正在稳定……”回答的声音依旧是奇异的叠音,但属于林砚的那个音色似乎清晰了一丝,“苏婉……在帮我……锚定‘存在’……但需要时间……彻底融合……”
这意味着,林砚的复苏并非简单的占据或替代,而是与苏婉形成了某种奇特的意识共生状态!他的回归,是以苏婉的肉体和精神作为基石与容器!
就在他们即将冲抵那片规则薄弱点时,“编织者”的投影似乎因墟界核心的自毁而彻底暴怒。那张银色的巨网猛然分散,化作无数条横贯虚空的规则锁链,并非直接攻击他们,而是开始编织他们前方的空间!
霎时间,前方的规则变得极度混乱且充满恶意。空间被折叠、扭曲,时间流速错乱,甚至出现了多个虚实难辨的出口!
“它在篡改路径!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凌霜立刻洞察了对方的意图,她的冰晶规则在如此高强度的规则干扰下,也开始变得不稳定。
“走哪个?!”陈锋看着眼前数个光影扭曲的“出口”,心急如焚。身后的纯白之光(管理者)虽然被爆炸暂时阻隔,但那冰冷的锁定感从未消失,正在快速逼近。
“……左三……波动最弱……但连接着……高烈度规则风暴……”叠音再次响起,带着急促的喘息,显然维持这种感知对初生的共生意识负担极大。
没有时间权衡利弊!
“就左三!”凌霜当机立断,冰晶之力强行在前方混乱的规则中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三人一头扎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们冲入这个出口的瞬间,“编织者”的锁链完成了最后的收束!
“小心!”
一股无法抗拒的空间撕扯力猛然传来!原本紧密相连的三人,仿佛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掰开!
凌霜只来得及看到陈锋死死抓着苏婉(林砚)被甩向一个充满毁灭性能量乱流的方向,而她自己则被抛向了另一个规则相对稳定、但方向未知的虚空通道!
“陈锋!苏婉!林砚!”凌霜的惊呼声在规则风暴中被撕碎。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只看到陈锋怒吼着将苏婉(林砚)紧紧护在怀中,两人的身影被狂暴的规则乱流彻底吞没……
当凌霜从剧烈的空间传送眩晕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软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苔藓上。她身处一个狭小的、由某种温润玉石构成的封闭洞穴之中,洞穴顶端镶嵌着几颗自发光的晶体,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这里规则异常稳定,甚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将她之前消耗的力量和受到的规则创伤都在缓缓抚平。显然,这是一个安全的,或许是自然形成的规则避风港。
她立刻试图联系陈锋和苏婉(林砚),但所有精神链接和通讯手段都如同石沉大海。在这片未知的城所,她成了孤身一人。
压抑住心中的焦虑,凌霜开始探索这个小小的洞穴。洞穴不大,除了入口(似乎已经封闭)和她醒来的地方,只有一条向下的狭窄通道。她谨慎地沿着通道下行,走了约莫几分钟,前方传来微弱的水声和……交谈声?
她心中一紧,立刻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靠近。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稍大一些的地下空间,中央有一洼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泉水。而就在泉水边,她看到了令她心神一震的景象——
陈锋半靠在泉眼边,似乎受了些伤,但气息平稳,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苏婉”。
或者说,是主导意识暂时清晰的林砚。
此时的“苏婉”,闭着双眼,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几乎是纯粹的林砚。他(她)的双手在虚空中缓慢划动,指尖流淌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在调试和适应这具新的身体以及与苏婉共生的意识海。
“所以……你现在算是……活过来了?”陈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关于苏婉)。
“苏婉”……不,是林砚,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属于苏婉的明眸,此刻却盛满了林砚那特有的、温和而深邃的目光。
“以一种……未曾预料的方式。”林砚开口,声音依旧是苏婉的声线,但语调、节奏和那份沉静,已然是陈锋和凌霜熟悉的那个林砚。“我的意识核心被墟界保存,借助你们提供的‘关联’、‘坐标’和‘容器’,得以重聚。但苏婉的意识并未消失,她为了稳定我的存在,主动陷入了深层沉眠,将身体的主导权暂时交给了我。”
他看向自己的(苏婉的)手,眼神复杂:“这是一次危险的赌博。我们的意识正在缓慢融合,记忆与情感在交织……我需要时间彻底掌控这种状态,并找到在不伤害苏婉的前提下,完全复苏,乃至……将来或许能分离的方法。”
就在这时,林砚(苏婉)猛地抬头,目光精准地投向了凌霜隐藏的通道方向,温和一笑:“凌霜,你醒了。这里暂时安全。”
凌霜从阴影中走出,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组合,心中百感交集。林砚的“复活”带来的喜悦,与对苏婉状态的担忧,以及三人失散后重逢的庆幸,交织在一起。
短暂的交流后,三人(或者说 2.5 人)弄清楚了现状。他们被规则风暴抛到了这个未知的、规则稳定的“孤岛”,暂时摆脱了追兵,但也与营地和大部队彻底失去了联系。
“我们必须回去。”凌霜沉声道,“埃兹拉指挥官他们还在营地,而且我们需要集结力量。”
林砚(苏婉)点了点头,他尝试调动力量感知外界,但眉头微蹙:“这里的规则屏障很强,对外感知被大幅削弱。而且……我们之前的坐标可能已经暴露,直接返回营地风险极大。”
就在这时,林砚(苏婉)身体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属于苏婉的、数据流般的微光,随即又恢复成林砚的沉静。他(她)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勾勒起来,一道微弱的光幕随之浮现。
光幕上,显示的不再是具体的星图或地貌,而是一幅由无数流动的规则线条和闪烁的信息节点构成的网状结构图。
“这是……”凌霜眼神一凝。
“是苏婉沉睡前的潜意识,结合了我对‘研究者’体系的理解,以及我们之前获得的所有信息(包括观察者日志、尖塔数据、墟界历史),构建出的……当前‘可能性世界’群系的规则网络概览。”林砚(苏婉)解释道,语气带着一丝惊叹,“她在这方面……天赋惊人。”
在这幅复杂的网状图中,他们看到了代表营地的光点(微弱且带着警示标记),看到了代表“管理者”控制区域的巨大阴影,也看到了代表“编织者”影响范围的、如同蛛网般的银色脉络。
而在网络的一个极其偏僻、规则交织异常复杂的边缘区域,一个全新的、散发着柔和且稳定光芒的节点,正在缓缓亮起。
“这是一个……新的‘可能性世界’?”陈锋猜测道。
“不完全是。”林砚(苏婉)凝视着那个节点,眼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它的规则结构……更接近一个未被‘研究者’体系完全覆盖的‘原始胚胎’,或者说……一个因为某种原因,刚刚从‘混沌’中诞生,还未来得及被‘定义’和‘播种’的……空白世界。”
他(她)的手指轻轻点在那个新生的节点上,光幕上随之浮现出一行古老的、并非任何已知文明、却能被他们意念理解的文字标识——
【暂命名:希望边疆 - 状态:未定义 - 风险:未知 - 潜力:∞】
“或许……”林砚(苏婉)抬起头,看向凌霜和陈锋,那双交融了两人特质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久违的、引领方向的光,“这里,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前往的‘归途’。”
是回到危机四伏的已知营地,还是前往这个充满未知但也可能蕴含无限可能的“希望边疆”?
新的抉择,摆在了刚刚经历生死重聚的三人面前。而在那新生世界的标识下方,一行更小的、仿佛由苏婉潜意识标注的文字,若隐若现:
【警告:检测到‘心象’规则残留波动同步偏移……目标指向……‘希望边疆’……】
心象的陷阱,似乎也延伸向了这片未知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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