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将王掌柜送来的早饭简单吃了几口，便重新回到锻造台前。阳光透过窗棂，在玄铁打造的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炭火与矿石混合的独特气味。他拿起那把刚炼成的破灵刀，指尖轻抚过刀身流转的灵文，心中对灵文组合的疑惑愈发清晰。
按照《天工造物录》新解锁的内容，灵文组合的关键在于“主次分明，气韵相通”。但道理虽懂，实操起来却远非易事。他昨日在废铁上试验“锐金+破甲+承灵”的组合时，即便以“承灵”为过渡，灵文衔接处仍有细微的灵气冲突，只是当时被成功的喜悦冲淡，未曾深究。
“看来，仅仅确定核心灵文还不够。”韩烨将破灵刀放在一旁，取来几块废弃的铁锭，“必须找到灵文之间更精准的衔接方式。”
他从《天工造物录》中翻出记载灵文属性的篇章，指尖点在“锐金”二字上。书中注解：“锐金，主锋锐，性刚猛，灵气流转如箭，易冲克他文。”再看“破甲”：“破甲，主攻坚，性沉凝，灵气聚而不散，需强援方能持久。”
“一个刚猛如箭，一个沉凝如石，难怪直接衔接会有冲突。”韩烨恍然大悟，“‘承灵’虽能过渡，但若衔接的位置不对，灵气依旧会在此处滞涩。”
他拿起刻刀，在第一块废铁上尝试将“锐金”灵文的收尾处刻成平缓的弧线，而“破甲”灵文的起笔处则刻成凹陷的弯钩，让两者形成“榫卯”般的嵌套结构。刻完后，他注入灵气测试，灵文亮起的瞬间，衔接处果然不再有剧烈冲突，但灵气流转的速度却慢了近三成。
“形似而神不似。”韩烨摇摇头，“灵气的流动讲究顺势而为，强行嵌套只会阻碍气韵。”
他换了一块废铁，这次不再刻意改变灵文的形态，而是参照书中绘制的“灵气轨迹图”，在“锐金”与“破甲”的衔接处，额外刻了三个极小的“转灵纹”。这是一种辅助性的微型灵文，作用如同河流的弯道，能引导灵气改变方向。
注入灵气后，灵文的光芒比之前柔和了许多，灵气流转也顺畅了不少，但韩烨很快发现，“转灵纹”的加入虽然解决了冲突，却让灵文的整体威力下降了一成——额外的灵文消耗了部分灵气。
“得失参半，不算完美。”他皱起眉头，将废铁扔到一旁。《天工造物录》中说“灵文组合贵精不贵多”，过多的辅助灵文只会画蛇添足。
不知不觉间，日头已升至中天。韩烨接连试验了五种衔接方式，要么灵气冲突，要么威力受损，始终找不到完美的解决方案。锻造炉里的炭火渐渐微弱，他却毫无察觉，脑海中反复回放着灵文运转的轨迹，额头上的皱纹越皱越深。
“到底哪里错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随手将刻刀扔在台上。刻刀碰撞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却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他想起了打铁时的情景：淬火后的铁器若要锻打成型，需顺着金属的纹理敲打，方能让其延展而不崩裂。灵文的灵气轨迹，不就如同金属的纹理吗？
“顺势而为……顺势而为……”韩烨喃喃自语，猛地看向《天工造物录》中“锐金”与“破甲”的灵文图谱。“锐金”的灵气轨迹是直线放射状，而“破甲”则是螺旋汇聚状，两者的“纹理”本就相悖，难怪难以兼容。
他立刻取来第三块废铁，这一次，不再强行让两道灵文直接衔接，而是先将“锐金”的灵气轨迹末端刻成螺旋状，使其与“破甲”的轨迹自然融合，就像河流汇入湖泊前，会先顺应湖泊的漩涡调整流向。
刻刀在铁锭上快速游走，韩烨的眼神专注而明亮，指尖的灵气随着刀刃注入，在铁锭内部勾勒出流畅的轨迹。当最后一笔落下，“锐金”的放射状轨迹与“破甲”的螺旋状轨迹完美衔接，中间没有任何突兀的转折。
他深吸一口气，将灵气缓缓注入废铁。两道灵文同时亮起，金色的光芒在铁锭表面流转，灵气从“锐金”流入“破甲”时，如同溪流汇入旋涡，自然而顺畅，没有丝毫滞涩，威力也未受任何影响！
“成了！”韩烨激动地握紧拳头，之前的挫败感一扫而空。他终于明白，灵文组合的关键不仅在于主次，更在于让不同灵文的灵气轨迹“纹理相合”，就像打铁要顺纹理，水流要顺地势。
这个发现让他对灵文的理解又深了一层。他立刻翻到“聚灵”灵文的图谱，对比“锐金”与“破甲”的轨迹，开始修改破灵刀的灵文衔接处。
破灵刀的刀身坚硬，刻刀落下时阻力极大，韩烨不得不运转《九转玄功》，将气血之力灌注于指尖，才能让刀刃在玄铁上留下痕迹。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砸在刀身溅起细小的水花，很快又被灵文散发出的热气蒸发。
半个时辰后，修改完成。韩烨握住刀柄，将灵气注入刀身。这一次，“聚灵”灵文吸收的天地灵气顺着螺旋轨迹流入“破甲”，再经放射状轨迹汇入“锐金”，三道灵文如同一体，刀身散发出的锋芒比之前凌厉了数倍！
他挥刀斩向一旁的青石，刀刃未及触碰，一道无形的气劲便已射出，在青石上留下一道深三寸的裂痕。
“威力至少提升了三成！”韩烨心中震撼，这便是灵文完美组合的力量。
就在他沉浸在突破的喜悦中时，铁匠铺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青年走了进来。青年约莫二十岁年纪，面容俊朗，腰间挂着一枚玉佩，眼神中带着几分倨傲，正是秦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秦峰。
秦峰的目光落在韩烨手中的破灵刀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把刀……灵气比之前我见过的中阶灵器要凝练得多。”
韩烨收起刀，淡淡点头：“秦公子有何贵干？”他与秦峰不算熟络，只知道此人是秦家族长的嫡孙，修为已达气灵境七品，在年轻一辈中颇有声望。
“听说你能炼制中阶灵器，特来看看。”秦峰走到锻造台前，拿起一块韩烨试验失败的废铁，“这些灵文……你在研究灵文组合？”
韩烨不置可否。
秦峰放下废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岚风城的炼器师，能稳定炼制中阶灵器的不超过五人，你年纪轻轻有此造诣，确实难得。不过，你的灵文组合似乎还不够成熟。”
韩烨挑眉：“秦公子也懂炼器？”
“略知一二。”秦峰道，“我秦家有位供奉是高阶炼器师，我曾在他身边学过几年。灵文组合讲究‘阴阳调和’，‘锐金’属阳，‘破甲’属阴，若想让两者完美融合，需以‘聚灵’为桥，调和阴阳之气，而非单纯改变轨迹。”
韩烨心中一动。《天工造物录》中虽提到灵文有属性之分，却未细说阴阳调和之法。秦峰的话如同打开了另一扇窗。
“愿闻其详。”韩烨的态度变得谦逊起来。
秦峰也不藏私，指着破灵刀道：“你看，‘锐金’灵文的线条过于刚硬，‘破甲’又过于阴柔，两者就像水火，即便轨迹相合，也难免相互消耗。若在‘聚灵’灵文中加入一丝阴阳转换的纹路，让灵气在流入‘锐金’时偏阳刚，流入‘破甲’时偏阴柔，效果会更好。”
韩烨低头看向刀身的“聚灵”灵文，果然如秦峰所说，灵文的线条始终保持一种平和的状态，未能根据后续灵文的属性做出调整。
“受教了。”韩烨真诚道谢。他知道，秦峰肯说出这些，绝非单纯的好心，多半是想拉拢自己，但这并不妨碍他吸收有用的知识。
秦峰满意地点点头：“我今日来，是想向你订一批货。”他取出一张清单，“十把破灵刀，要求与你手中这把品质相当，三日内交货，价格是市价的三倍。”
韩烨看着清单，眉头微挑。十把破灵刀，三日内交货，时间极为紧迫。但三倍的价格，足以让他购买突破《九转玄功》所需的材料。
“秦公子为何如此着急？”
秦峰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赵家最近在城外的妖兽山脉活动频繁，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我秦家需要一批趁手的武器防身。”
韩烨心中了然。岚风城三大世家明争暗斗，秦家与赵家更是积怨已久，秦峰订刀，显然是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冲突。
他沉吟片刻，握住了手中的破灵刀：“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需要秦家提供一些‘凝神草’。”韩烨道，“这是炼制稳定灵文所需的辅料。”凝神草并非稀有药材，但他此刻手头确实没有，向秦家索要，也算是变相的试探。
秦峰毫不犹豫：“没问题，我现在就让人送来。”
交易达成，秦峰留下定金便离开了。韩烨看着桌上的定金——五块下品灵晶，眼中闪过一丝决心。三日内完成十把破灵刀，不仅是对他炼器术的考验，更是提升实力的契机。
他重新拿起刻刀，结合秦峰所说的“阴阳调和”之法，开始修改灵文图谱。阳光渐渐西斜，铁匠铺里的敲打声与灵气流动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独特的乐章。
而他不知道的是，街角的阴影里，赵三正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随即悄然转身，朝着赵家府邸的方向快步走去。一场围绕着破灵刀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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