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张昊双手两把短铳,几乎同时开火。
符保向侧面迈出一步,避开中弹的刺客,钢刀划过另一人暴露的腋下柔弱区域,尖厉的惨叫直刺耳膜,长剑呼啸而至,斩在罩衣下的链甲上,他的刀接着就割开了敌人脖子。
血水猛地呲了出来,他旋身避开另一个扑来的刺客,大马士革短剑落空,钢刀疾劈而下,他用力太大,感觉刀刃嵌在骨头上,脚步迟滞,怒目圆睁的刺客咆哮着撞在他身上。
左手刀被他弃之不顾,右手刀狂抡,他的左臂犹如一条蟒蛇,紧紧地扼住缠抱之敌的脖颈,颈椎折断,那刺客像个布袋似的被提到半空中,然后狠狠地横扫开来,飞了出去。
火借风势,烈焰映红了东边的天空,如雪花般撒落的灰烬中,无数浴血身影像发疯的苍蝇般在街心打转,要将被困的护卫阵列掀个底朝天。
人们的尖叫哭喊声,光脚落地的啪嗒声,咬牙切齿的咒骂声,羊角号的呜呜声,兵器碰撞的叮当声,厮杀搏命的惨叫声,接连在耳畔回响。
刀进刀出,血染罩衫,被护在中心的张昊不停地巡睃目标。
“砰!”
焰火闪了一下,放完枪他便缩在马匹旁,空枪递给旁边受伤的护卫,接过装填好的短铳,护卫们也有燧发短铳,但是没人去用,因为只能打一发,而且准头、威力、射程都很垃圾,与枪炮厂研发的手榴弹一样,弊病多得叫人蛋疼。
“砰!”
张昊觑准圆阵外一个叫得最凶的刺客,姿态猥琐放了一枪,随即缩头躲在马匹中间,兔子似的警惕四顾,生怕街道两边房顶楼窗埋伏有箭手、枪手。
刺客有一百多人,是己方四倍左右,然而他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都是经过机械化操典,初始的惊慌过后,圆阵终于发挥威力,犹如一块礁石,任凭浪高涛重,就是岿然不动。
对于行止有序、进退有据、组织严密的军阵,刺客个人武力的发挥相当有限,而且张昊及时下令缩小圆阵空间,敌人瞬间失去人数优势。
一拥而上叠罗汉不行,只能轮流冲击圆阵,意图打开缺口,但是圆阵面对的一小半压力,都被背靠军阵,浴血厮杀的邓去疾和符保化解。
邓去疾头前开路,所向披靡,手下没有一合之敌,符保以一当十,钢刀左右击之,一刀出去,砍瓜切菜也似,惨嚎声惊天动地。
群贼锐气已丧,围着只剩二十多人的圆阵移动,竟无一人敢再上前。
护卫们携带的手榴弹终于发挥威力,近战突击利器轰鸣,血肉横飞。
爆炸声中,圆阵移动速度越来越快,转过街口,火光冲天的码头遥遥在望。
形势稳中向好,张昊这才想起,有一个肚子挨刀的护卫,赶紧把那个护卫扶上他的宝马,至于其它马匹,都丢了。
张昊一手持枪,一手牵缰,脚下生风,瞥一眼亲自殿后的邓去疾,越发认定这个杀人机器就是厂卫探子,虽然目前还没有真凭实据。
此时城中四处起火,各坊市政卫队的哨子此起彼伏,远处海面星火点点,吹角连营,整个天空都透着橘红,颇有些赤壁大战的架势。
符保挥刀砍翻一个跃跃欲试的贼人,奔回本阵,忽然听到广场那边传来奔跑杂沓声,惊叫:
“老爷、西边来人了!”
张昊也听到动静了,那些刺客貌似很惊慌,也不追了,一个二个四散奔逃,但是城内是萨达西瓦和拉丹的卫队,老茅手里没人,救兵可能就是催命鬼,港口才是安全之地。
“快快、不要停!”
众人撒开脚丫子往港口狂奔,后面动静越来越大,前面突然马蹄声轰隆,张昊心跳如擂鼓。
符保大呼:
“前方何人!”
张昊听到幺娘叫声,悬着的心肝终于落肚。
“没事吧!”
幺娘勒住马,发现他身边的人个个都像血葫芦,禁不住声音颤抖。
张昊顾不上细述。
“快去找萨达西瓦,我估计拉丹要对他下手!”
“第一队留下,其余跟我来!”
幺娘兜住马首转身道:
“内河八号港军寨也失火了,其余无事,驾!”
张昊心里咯噔一下,爬上一匹马,飞奔渡口。
风从海上吹来,码头货仓区大火弥漫,烟火焦臭气劈头盖脸,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抬起脏兮兮的袖口擦了擦脸,三步并作两步跳上渡船。
上岸直奔老营,让通讯兵传令一级战备,回小院问值房上番的文书小冯。
“八号港来人没?”
小冯回道:
“只听到十二号河港传来的预警号,崔主事已派快船过去,情况暂时不明。”
张昊上楼脱了袍子,祝火木送来茶点。
“少爷,城里没事吧?”
“没事,阴疮暗肿才吓人,露头溃脓并不可怕,反而是好事!”
张昊嚼着糕点,貌似轻松,心里却忐忑不安,遇刺终究没有要命,八号港出事才要好看。
拿下半岛后,弩炮全部收回,存放在豁牙管理的八号内陆港,眼下他就怕听到一声爆炸。
煎熬小半个时辰,驿兵终于从八号港回来,张昊听完汇报,摆摆手,闭目长出一口气。
豁牙今晚宴客,八号港失火便是赴宴的商人搞鬼,而且火药仓弩炮的火箭也被盗了,弄清损失大小以及事故原因还需要时间。
印度指西司及分司初建,各部门职责模糊,沿海诸港军需有的自行采购,有的交由海贸司代办,开年军部下发通告,诸港设立后勤军需处,目的是斩断军寨与商人的一切来往。
然而想要彻底断绝驻军与商人来往,需要时间,这事他能理解,可是弩炮火箭收回八号港储存是机密,外人如何得知?难道就因为八号港是军需处驻地,所以才会被敌人盯上?
监察处主管纪律,牵涉军机事件得战情处来办,当即写份手令让人送去战情处大院,又想起自己的护卫队,急急下楼去慰问伤亡。
“咚~,咚······”
营寨四更鼓点一快三慢敲响。
他从伤病院回来,爬上望楼,对岸橘红的天空已变暗,港口巡逻哨船如常,幺娘不派人来报信,想必平安无事,疲倦袭来,随即回房休息。
早上按时醒来,天色微微透亮,院两厢值房灯光昏黄,祝火木在天井打拳。
“少爷,八号港的驿兵和监察员来了将近一个时辰,冯大哥说没事,就没打搅你。”
“你睡了没?”
张昊去井边打水洗漱。
祝火木收势抹一把汗水。
“睡了两个时辰,也是方才起来。”
文书房上夜班的小冯闻声出来,去前院护卫房敲敲门,带上八号港来人去后院。
张昊听罢禀报,摆手让二人回去,若无其事去跑步,心里既有庆幸,也有愤怒。
商人利用军需贸易,摸透了八号港底细,昨晚趁着赴宴之机,里应外合盗走一箱弩炮火箭,火药仓一队守卒尽皆遇害。
豁牙派出五队人马追击,战死二十四人,除了杀死、捕捉一些小杂鱼,再无所获。
贼人目的明确,没有点燃火药库是万幸,军事重地容留外人,豁牙这个蠢货死有余辜!
幺娘早饭时候从岛城回来,卸掉甲胄,入座接过他递来的茶水说:
“你猜谁要杀你?”
“没啥可猜的,萨达西瓦不好说,其余势力哪个不想我死,”
张昊呵呵冷笑,声音像一头傻鹅,血与火的余味还在他喉咙口灼烧,贪婪、宗教、复仇这些虚妄念头,便是敌人聚集刺客谋杀他的理由。
“老茅没事吧?”
“老东西精得很,一直和萨达西瓦在一起。”
幺娘抿口茶说:
“刺客里面的好手,都是训练有素的聋哑人,萨达西瓦说这种人是绿教的费达伊,欧洲人称之为阿萨辛,意思就是献身者、暗杀者,费达伊从小接受洗脑和训练,专门执行暗杀任务,最出名的是奥斯曼国阿赫兄弟会,以维护帝国秩序、对抗异教徒和保护商路为目标······”
“苏莱曼要杀我?!”
张昊瞠目结舌,明明是皇姐夫拉丹故意在晚宴上把他气走呀,难道这厮与土鸡勾结啦?
“听我说完好不好。”
幺娘埋怨一句,揉揉发涩的眼睛,搁杯子示意他添茶。
“有个受审的使节说,奥斯曼那边好像在内乱,苏莱曼派死士杀了自己儿子,聋哑刺客不止苏莱曼有,半岛北边的几个苏丹也有。
刺客多是海盗和奴隶,背后主使是犹太商人扎蒙,此人在好几个行会担任头目,拉丹供认,聋哑刺客是扎蒙从比甲普尔等国雇佣。
扎蒙早就逃了,城中起火是拉丹派人放的,这厮逼着萨达西瓦禅让王位,圣旨都写好了,放心吧,我把他宰了,严知孝那边如何?”
张昊自顾自地嘟囔咒骂几句,起身走来走去,然后又拧着眉头坐下。
突然冒出来的鱿鱼左右了他的心神,他很清楚,鱿鱼是自己迟早要面对的强敌。
在西方语言中,如英Jew和德Jude,同时包含放贷者和犹太人双重含义,鱿鱼即金权,它操纵后世人类和诸国政治,批发战争。
人类每天所见所闻、所言所行是鱿鱼控制,因为全世界90%以上的国际媒体,隶属9个传媒集团,拥有者即鱿鱼的先锋和贝莱德。
迪士尼、福克斯、奈飞、华纳、漫威、dc等等,几乎所有国家媒体的最上层机构,都是鱿鱼黑、先、贝、道等几个大投资机构持股。
各国所谓的新闻媒体,本身不生产新闻,他们报道或销售的内容,其实是由某些信息机构生产,比如霉联社、路边社、蓬勃社等。
世界几乎所有主流媒体都使用辛迪加项目系统,辛迪加与欧洲新闻中心等机构,组成全球媒体网,各国同步报道的新闻是鱿鱼炮制。
全球每天主要流动资金是鱿鱼管理,美联储真不是鹰酱央行,收割世界的刀乐其实是借款条,鹰酱每发行一美分,都是在向鱿鱼借贷。
金融、网络、房产、医药、通信、传媒、餐饮、化妆,无论全球任何行业,都隶属金字塔上层的黑先贝之类跨国投团,鱿鱼赢麻了。
人类塔尖,是致力减少全球不平等现象的鱿鱼非营利组织,名曰公益慈善基金会,比如微软盖茨基金会,乃联合国世卫组织最大金主。
鹰酱操控联合国,鱿鱼驾驭鹰酱,全球贫穷、饥饿、疾病、污染、战争,全拜公益基金会的慈善家所赐,这就是后世的世界真相。
11世纪以后,随着基教势力强大,欧夷诸国间歇性、连续性出现一次次大规模的反犹排犹浪潮,眼目下,鱿鱼正在满世界流亡寄生。
祸福相倚,流寄为鱿鱼跨国财阀崛起创造了条件,而且教廷严禁基民从事借贷业,社会偏又离不开这个行当,鱿鱼想不掌握金权都难。
海贸司对诸港行会做过摸底调查,估计安生把欧陆惟一的异教徒、被罗马教廷迫害的鱿鱼,视为弱者,甚至当成了可以拉拢的对象。
“你让我头疼。”
幺娘见他沉思不说话,一个脑瓜崩弹过去。
“萨达西瓦一边赦免拉丹带来的将士,一边派人封锁消息,还当着我的面和老茅谈借兵,我没理会他,不过我觉得这是扫除后患的好机会。”
“只要萨达西瓦没参与刺杀就好。”
张昊唇角泛起一丝冰冷的诡笑。
“弩炮火箭被偷走几支。”
“严知孝这个废物!”
幺娘一拳捶在桌子上,噌的站起。
弩炮火箭是在宝石岛完成的组装,库存仅剩几百发,压箱底的宝贝失窃,叫她如何不恼。
“派人去追没有?”
“被我叫停了······”
张昊见她拔腿就走,起身一把拽住,没好气道:
“干嘛去?忘了我不准你碰那玩意儿啦!不用追。”
幺娘深知运送和组装火箭的制度是何等严苛,可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
“真的没事?”
张昊点头,嘴角翘起,眼里却无一丝笑意。
甘油是制皂的副产品,只要将其简单硝化,滴几滴在纸上,遇热或碰撞就炸,没错,那张纸会爆炸,硅藻土是弱化爆炸敏感度之关键,这种土琼州高坡不缺,混入硝酸甘油即黄色炸药。
可他用的硅藻土并非后世精制,而是纯天然,所以要回收弩炮火箭,单独储存,原准备集中销毁,没料到会失窃,这箱火箭也许不会在运输途中爆炸,但在拆解过程中的爆炸概率极大。
“肚子好饿,我去打饭。”
幺娘见他自信满满,也就放下此事,下楼让祝火木打饭,匆匆回自己小院梳洗。
张昊去档案柜翻资料,这个扎蒙果然在安生送来的报告中,古里头号大商,贩奴走私,倒卖情报,做殖民地买办,生意遍及东西诸国。
这厮不是单打独斗,而是伙同族类,游走半岛诸国,在各地开办行会,建造豪华庄园,拥有二十多艘远洋帆船,被王室显贵奉为上宾。
他的舰队杀来印度洋,除了葡夷倒霉之外,损失最大的莫过于此类国际商人,尤其东印海贸司的成立,彻底摧毁了旧行会的商业垄断。
犹太商人盯上了弩炮,皇姐夫拉丹垂涎王位,莫卧儿、比甲普尔等国不容他驻军半岛,这些人都是印度的既得利益者,自然一拍即合。
先前幺娘一心要斩草除根,灭掉沿海城邦的土大王,被他竭力阻拦,毕竟明军立足未稳,尤其是港口贸易,离不开内陆的人力和物力。
这也是葡夷保留地方政权,只收取贡赋的原因,他觉得照旧即可,然而换来的却是联手刺杀,麻辣个巴子,老子正愁木有借口发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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