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村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一盏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脚下坑洼的土路。陈谨将车停在东山路的隐蔽处，与省纪委派来的两名安保队员简单交代几句，便和林晓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村东头的老宅摸去。
“就是那间。”林晓指着前方一栋低矮的青砖瓦房，院墙已经斑驳，院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陈谨掏出刘芳妹妹送来的钥匙，轻轻插入锁孔，“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两人屏住呼吸，推门而入。
院子里长满了杂草，齐腰深的草叶上挂着露水，打湿了裤脚。堂屋的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陈谨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积满灰尘的八仙桌、墙上挂着的旧相框，最后停在东墙靠近神龛的位置——那里的青砖果然比其他地方松动。
“我来。”林晓上前，用事先准备好的螺丝刀轻轻撬动青砖，砖缝里立刻露出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芳”字。陈谨接过铁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个银色的U盘，刻着一朵小兰花。
“找到了！”林晓的声音里难掩兴奋，刚要伸手去拿，就听到院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手电筒的光柱在院墙上晃动。
“不好，有人来了！”陈谨心里一沉，立刻将U盘揣进裤兜，又把铁盒子塞回砖缝，用青砖盖好，“快，从后门走！”
两人刚跑到后门，院门就被“砰”地一声踹开，两个蒙面人拿着木棍冲了进来，嘴里喊着：“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你们是谁？”陈谨将林晓护在身后，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防狼喷雾——这是出发前特意准备的。
“少废话！把从墙缝里拿的东西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们走！”蒙面人步步紧逼，木棍在手里来回晃动，“高明远老板说了，识相的就别多管闲事！”
陈谨心里清楚，这伙人就是高明远的手下，专门守在这里等着他们上钩。他假装后退，脚步故意踉跄一下，趁蒙面人分神的瞬间，突然掏出防狼喷雾，朝着前面那人的眼睛喷去。
“啊！我的眼睛！”蒙面人惨叫一声，捂住眼睛倒在地上。另一个蒙面人见状，怒吼着挥棍朝陈谨打来。陈谨侧身躲开，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拧，木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林晓，快撤！”陈谨大喊一声，与蒙面人扭打在一起。林晓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添乱，立刻转身从后门跑出去，朝着东山路的方向呼救：“有人抢劫！快来人啊！”
蒙面人见林晓跑了，又听到远处传来村民的吆喝声，心里一慌，下手更加凶狠。陈谨渐渐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被对方打倒，突然想到裤兜里的U盘——这是关键证据，绝不能落入对方手里。他趁蒙面人不备，猛地弯腰，将U盘塞进鞋底，又用袜子紧紧裹住。
“别打了！警察来了！”远处传来安保队员的声音，还夹杂着警笛声。蒙面人脸色一变，对视一眼，不再恋战，转身翻墙逃跑了。
陈谨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身上的衣服被扯破，胳膊上还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渗着鲜血。林晓和安保队员跑了过来，看到他的样子，连忙上前搀扶：“陈主任，你没事吧？”
“我没事，U盘还在。”陈谨忍着疼，指了指鞋底，“快，我们立刻回滨海，这里不安全。”
几人不敢耽搁，立刻驱车离开刘家村。汽车在夜色中疾驰，林晓看着陈谨胳膊上的伤口，心疼地说：“都怪我，刚才没帮上忙，还让你受伤了。”
“不怪你，是我低估了他们的反应速度。”陈谨摆了摆手，心里却一阵后怕——如果不是村民和安保队员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张建军的电话：“张主任，我们拿到U盘了，但遇到了高明远的人，差点被他们抢走。现在正在回滨海的路上，预计一小时后到纪委大院。”
“太好了！我马上通知技术科的同志在办公室等着！”张建军的声音里满是激动，“你们注意安全，我让安保科在门口接应你们。”
挂了电话，陈谨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月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映在他满是汗水的脸上。他能想象到，此刻的高明远一定在暴怒，赵立东和王副市长也在坐立不安——这个U盘，就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小时后，汽车驶入纪委大院。张建军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陈谨下车，立刻迎了上来：“怎么样？U盘没损坏吧？”
“放心，完好无损。”陈谨弯腰，从鞋底取出U盘，递给张建军，“赶紧让技术科解密，里面是2018到2022年的行贿清单，牵扯到很多人。”
技术科的同志早已做好准备，接过U盘后立刻开始解密。陈谨坐在办公室里，由医护人员处理胳膊上的伤口。林晓端来一杯热水，递到他手里：“陈主任，你真是太勇敢了，刚才我都快吓死了。”
“当时没时间害怕，满脑子都是不能让U盘被抢走。”陈谨喝了口热水，暖意从喉咙蔓延到全身，“现在好了，证据到手，就等着揭开他们的真面目了。”
就在这时，技术科的同志推门进来，脸色凝重却难掩兴奋：“张主任，陈主任，解密成功了！里面的内容太震撼了——赵立东、王副市长，还有住建局、环保局的五个领导，都在行贿名单上，总金额超过两千万！每一笔都有转账记录、收礼凭证，甚至还有录音！”
“太好了！”张建军猛地站起来，“立刻把这些证据整理成册，上报省纪委和中央纪委！同时申请对赵立东、王副市长等人采取留置措施，不能给他们任何串供、销毁证据的机会！”
陈谨看着技术科同志手里的打印件，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和金额，像一把把尖刀，刺破了滨海官场的虚伪面具。他知道，这场持续了几个月的反腐之战，终于要迎来胜利的曙光。
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办公室的地板上。陈谨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渐渐苏醒的城市。他想起了苏晴和念念，想起了刘芳和她的女儿，想起了李哲母亲那双布满皱纹的手——他们的等待，终于要迎来结果了。
“陈主任，省纪委来电，让我们立刻带着证据过去开会，研究下一步行动。”张建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谨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张建军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灯光依旧明亮，墙上“忠诚干净担当”的标语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他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但他不再有丝毫畏惧——因为正义在握，民心所向，任何腐败势力，都终将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汽车驶出纪委大院，朝着省纪委的方向开去。陈谨看着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滨海的天空，终于要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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