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黄昏,总是被一种匆忙的喧嚣填满。林薇加快脚步,试图融入下班的人潮,仿佛这样就能甩掉身后那双如影随形的眼睛。但她知道,那只是徒劳。自从一个月前,她正式向李哲提出分手,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就从未消失过。
李哲,她的前男友。曾经,他温柔体贴,是朋友眼中的模范男友。但渐渐地,控制欲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检查手机、限制社交、无端的猜忌。林薇感到窒息,最终选择了离开。她以为只是结束一段不健康的关系,却没想到打开了一个偏执的潘多拉魔盒。
“薇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没有你。”电话里,李哲的声音带着哭腔,然后是愤怒的咆哮,“你是不是有别人了?我就知道!那个经常给你点赞的同事对不对?”
林薇疲惫地挂断,拉黑了一个又一个号码,但新的号码总会像幽灵一样冒出来。她报警,警察的警告只能让他暂时收敛几天,随后是更隐蔽的纠缠。闺蜜小曼气得跳脚:“这人有病吧!薇薇,你最近下班小心点,我总觉得不对劲。”
林薇心里也笼罩着一层不安的阴霾。她开始改变路线,尽量结伴而行。但今天,小曼临时加班,她只能独自回家。穿过那条通往公寓的、相对僻静的小巷时,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巷子不长,却因两旁高大的建筑而显得格外幽深,夕阳的光线在这里变得稀薄。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包里的防狼喷雾,这是小曼硬塞给她的。
巷口,一个穿着连帽衫、戴着口罩的身影隐在阴影里,像一尊冰冷的雕塑。那是李哲。他看着她走近,帽檐下的双眼布满血丝,那里面翻滚着一个月来被拒绝、被“羞辱”的怨恨,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他摸了摸口袋里那个冰冷的玻璃瓶,瓶子里晃动的液体,是他昨天从黑市弄来的高浓度硫酸。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绝情?”他内心在嘶吼,“我那么爱你,为你付出了所有!你却要离开我,去找别的男人?好啊,林薇,你不是最在乎你的脸,你的骄傲,你的未来吗?你不是靠着这张脸和那份体面的工作才看不起我吗?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我要让你记住,是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让你永远活在黑暗里,活在丑陋中,看还有谁会要你!”
这种念头像毒液一样侵蚀了他的理智。摧毁,而不是杀死。他要的不是她的命,而是夺走她引以为傲的一切——美丽的容貌、光明的未来,以及她离开他的“资本”。这比死亡更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公平”和报复的快意。
林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恰好对上李哲从阴影中踏出的脚步。她看到他眼中那抹陌生的、令人胆寒的光芒,瞬间头皮发麻,转身想跑。
但太迟了。
“林薇!”李哲低吼一声,像一头扑食的野兽冲了过来,动作快得惊人。他掏出瓶子,拧开盖子的动作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但目标却异常明确。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林薇只看到一道透明的、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迎面泼来。世界在她眼前变成一片灼热的、无法形容的剧痛。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划破了小巷的寂静。那声音里蕴含的极致痛苦,让远处路过的几个行人都惊得停下了脚步。
腐蚀性的液体迅速吞噬着她的皮肤、肌肉,甚至骨骼也在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难以想象的灼烧感瞬间摧毁了她的神经末梢,然后又以更猛烈的势头反扑回来。她捂住脸,倒在地上,疯狂地翻滚,视野从一片模糊的灼红,迅速陷入彻底的、永恒的黑暗。
“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好痛!救命!救救我!”她的哭喊声嘶力竭,每一个字都滴着血泪。
几个路人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呆了。一个提着菜篮的大妈吓得手里的袋子都掉了,蔬菜滚了一地;一个年轻女孩捂住嘴,发出惊恐的抽气声,下意识地往后退;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壮着胆子靠近几步,看到林薇脸上那可怖的景象,也脸色煞白地停下了脚步,颤抖着拿出手机报警、叫救护车。
李哲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个空瓶子。他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面目全非的林薇,最初的快意迅速被一种冰冷的空虚取代。他没有跑,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后,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他看到她原本清丽的脸庞变得狰狞可怖,听到她绝望的哀嚎,内心某个角落似乎抽搐了一下,但随即被更强大的“她活该”的念头压了下去。
“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像是在说服自己。
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包围了现场。警察轻易地制服了没有任何反抗的李哲。救护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将已经痛晕过去的林薇抬上担架,那张被摧毁的脸,让见惯了伤痛的医护人员也触目惊心。
医院里,一场与死神的赛跑展开,但争夺的不是生命,而是比生命更残酷的东西。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门外,闻讯赶来的小曼哭成了泪人,林薇年迈的父母接到电话后几乎晕厥,母亲捶打着胸口,哭喊着:“我的女儿啊!怎么会这样!那个天杀的啊!”父亲老泪纵横,强撑着扶住妻子,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他们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
几天后,林薇从无数次手术的麻醉中短暂苏醒。她感觉不到具体的疼痛,只有一片沉重的麻木,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
“医生……灯怎么关了?开灯……我好黑……”她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困惑。
守在一旁的母亲瞬间崩溃,捂住嘴冲出病房,压抑的哭声在走廊回荡。主治医生,一位经验丰富的外科教授,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告诉了她这个残酷的真相:面部严重毁容,三级烧伤,双眼角膜和视神经被彻底破坏,永久性失明。
林薇静静地听着,没有哭,也没有闹。黑暗剥夺了她的视觉,也似乎冻结了她的情绪。她只是慢慢地、慢慢地将头转向墙壁的方向——那里,原本应该有一扇窗。
她的未来,曾经像一幅绚丽的画卷,有事业的成功,有甜蜜的爱情,有平凡的幸福……如今,所有色彩都被泼上了一瓶浓硫酸,只剩下焦黑、扭曲、永恒的黑暗。她失去了容貌,失去了光明,更重要的是,她失去了对生活最基本的信任和期待。那个曾经说着爱她的人,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她推入了无底深渊。
而另一边,看守所里的李哲,在最初的偏执平息后,开始面对法律的审判和良知的拷问(如果还有的话)。他或许会在漫长的牢狱生涯中,偶尔回想起林薇曾经美好的样子,但那瓶硫酸泼出的,不仅是林薇的未来,也彻底腐蚀了他自己的人性。他确实“得到”了——得到了社会的唾弃,法律的严惩,和一个永远被罪恶感缠绕的灵魂。但这一切,对于已经堕入永恒黑夜的林薇来说,毫无意义。
伤害已经铸成,像硫酸蚀刻过的金属,留下的是无法磨灭、触目惊心的伤痕,回荡在两个家庭、乃至所有听闻此事的人心中,成为一个关于爱与恨、占有与毁灭的,鲜血淋漓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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