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盛长梧一行人踏入那间所谓的“红房子”院落时,即便他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依旧让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与滔天的怒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着檀香与腐败的诡异气味,一些房间里还残留着不堪入目的器具和痕迹。
而从慈幼坊解救出来的孩子们,在经过初步安抚和医官诊治后,吐露的更多细节,更是坐实了这群人的禽兽之行。
那个之前被林噙霜留意到、疑似怀孕的十二岁女孩,确实曾遭长期凌辱,不幸流产导致大出血,管事等人为掩盖罪行,竟将其草草掩埋,对外谎称病故!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盛长梧看着手中初步整理出的口供和物证,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冰。
此案之恶劣,涉案人员之众多,背景之复杂,远超之前的启东吴家案。
他没有任何迟疑,一面以最强硬的手段关押所有涉案人员,防止串供。
所有涉案官员、富商、僧侣的宅邸府苑,皆被盛长梧派出的士兵重点看守,许进不许出,府内的女眷、子嗣惶惶不可终日,她们只知自家老爷\/父亲被巡按大人带走,却不知具体所犯何罪,一时间各种猜测与恐慌蔓延,昔日门庭若市的府邸变得死寂一片。
盛长梧下令,对这些家属进行逐一审问,甄别其中是否有人知情、参与甚至协助掩盖罪行。一旦发现有所牵连,无论身份,立即锁拿入狱,绝不姑息。他要确保这张罪恶之网被彻底撕碎,不留任何残渣余孽。
一面亲自书写奏章,以八百里加急直送汴京,将梅州慈幼坊案详情、涉案人员名单(包括那些官员、富商、僧侣)、以及自己的处理意见,如实禀报皇帝赵祯。
另一边,林噙霜和墨兰几乎住进了临时安置受害孩童的院落,她们请来城中有仁心、擅长安抚的女医和嬷嬷,日夜陪伴着这些身心受创的孩子。
林噙霜用最温柔的语调给她们讲故事,墨兰则拿出自己所有的玩具和点心,试图用属于孩童的纯真去驱散他们眼中的惊惧与阴霾。
盛长梧看着这些孩子,心中充满了痛惜与长远的考量,他知道,在这个时代,贞洁观念重于泰山,这些孩子若继续留在梅州,即便案件平息,日后也难免被知情者指指点点,甚至被别有用心之人拿此事做文章,一生都活在阴影之下。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将这些孩子分批次,秘密送往泉州、福县等他曾治理过、信得过的慈幼坊。
那里有完善的照料体系,有像梅淑琴那样充满善意的教导者,更重要的是,远离梅州这块伤心地,无人知晓他们的过往,他们可以获得一个真正重新开始的机会。
而那些被关入大牢的罪犯,则迎来了他们应得的报应,盛长梧特意下令,将他们分散关押在关押着最凶恶囚犯的牢区。
这些囚犯多是杀人越货、逞凶斗狠之徒,在他们扭曲的价值观里,杀人放火或许尚算“绿林好汉”,但对于欺凌稚子幼童这等突破人伦底线的行为,却是发自内心地鄙夷和憎恶。
于是,牢狱之中,几乎每日都会上演单方面的殴打与凌辱,拳脚、唾骂,成了这些昔日“官老爷”、“大善人”、“高僧”的日常。
尤其是那些僧侣,更是成了众矢之的,在寻常百姓乃至这些囚犯心中,佛门本是清净神圣之地,竟出了这等披着袈裟的禽兽,其行径更显龌龊可恶,因此挨的打也格外狠重。
值守的狱卒对此心知肚明,却大多抱着臂膀冷眼旁观,只在那些囚犯打得过于凶狠、眼看要出人命时,才懒洋洋地出声制止:“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大人有令,这群渣滓的狗命还得留着明正典刑呢!打死了反倒便宜了他们!”
身体的痛苦与精神的羞辱,只是他们为自己滔天罪孽付出的最初代价,盛长梧要让他们在恐惧与折磨中,等待朝廷最终的裁决,那必将是一场更为彻底的清算。
远在汴京的金銮殿上,百官肃立。
赵祯端坐于龙椅之上,正听着大臣奏对,忽闻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高呼:
“报——!八百里加急!梅州急奏!”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大臣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封奏章上。八百里加急非军国大事、重大案情不得动用,梅州出了何事?
赵祯眉头一蹙,心中掠过一丝不祥预感,沉声道:“快!呈上来!”
内侍快步取过奏章,恭敬地递到御前。赵祯展开奏章,目光迅速扫过,起初是凝重,随即脸色越来越沉,握着奏章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终于,他猛地将奏章重重拍在御案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殿内群臣心头一跳。
“岂有此理!简直丧尽天良!”赵祯胸脯起伏,显然怒极,他一把抓起奏章,直接掷向站在前列的老臣严藩,“严老太师!你好好看看!看看你举荐的好门生!看看他们在梅州,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严藩心头巨震,慌忙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奏章,展开细读,越是往下看,他的脸色越是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奏章中,巡抚盛长梧将梅州慈幼坊一案查得清清楚楚,涉案官员、富商、乃至佛门子弟,相互勾结,凌虐幼童,其行径之龌龊,令人发指,而其中主犯之一,正是他当年颇为赏识并力荐的门生之子!
“官家……官家恕罪!”严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老臣……老臣实在不知,他们竟是如此人面兽心之辈!是老臣失察,有眼无珠,荐人不当!请官家治罪!”他叩首下去,花白的头颅抵在冰凉的金砖上。
殿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严藩一派的官员个个面色如土,噤若寒蝉,生怕被牵连,而一些与严藩政见不合或有旧怨的官员,虽面上不显,心中却难免暗喜,等着看严党如何收场。
赵祯看着伏地请罪的严藩,胸膛依旧起伏,但他深知此事虽与严藩举荐有关,却非严藩直接指使,且严党在朝中盘根错节,不宜轻易动摇。
他强压怒火,冷哼一声:“哼!治罪?你是该罚!罚俸半年,以示惩戒!日后举荐官员,给朕擦亮眼睛!”
“谢官家隆恩!”严藩松了口气,但后背已然湿透。
赵祯不再看他,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一位面如黑炭、神色刚正的官员身上:“包拯!”
“臣在!”包拯踏步出列,声如洪钟。
“朕命你即刻出发,前往梅州,协助盛长梧彻查此案!无论涉及何人,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臣,遵旨!”包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虽未看奏章,但从官家的盛怒和严藩的惶恐中,已能猜到梅州之事定然骇人听闻。
“祝言!”赵祯又看向礼部官员。
“臣在。”
“即刻遴选清廉干练之员,火速前往梅州,接任被查官员之职,稳定地方,不得有误!”
“臣遵旨。”
赵祯处理完毕,心头怒火仍未全消,拂袖道:“退朝!”说罢,起身大步离去。
散朝后,严藩被人搀扶着,步履蹒跚地离去,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而包拯和礼部的官员则围拢到一起,仔细看了那份由驿卒带回的奏章副本。
“混账!畜生!”一名礼部侍郎看完,气得浑身发抖,“慈幼坊本是盛巡抚与林夫人为收养孤苦所立,功德无量,竟被这群蠹虫玷污至此!”
包拯接过奏章,他目光沉静,但紧抿的嘴唇和额间隐隐欲现的月牙纹,都显示他内心正翻涌着滔天怒火。
他一字一句地看完,猛地合上奏章,黑脸之上满是凛然正气:“朗朗乾坤,竟藏此污秽!孩童何辜,遭此荼毒!官家既命我前往,包拯定不辱命,必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他不再耽搁,当即回府简单收拾,便带着展昭等护卫,快马加鞭,离开汴京,直扑梅州而去,而被礼部选中的新任官员,也知责任重大,不敢怠慢,纷纷收到调令,即刻启程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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