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舟操控雕像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石质的嘴角似乎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教主？一个早已湮灭在时光尘埃中的教会，一片废墟，一群……像你这样的‘信徒’？就算我当上这所谓的教主，又能如何？死灰，难道还能复燃不成？”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一丝质疑，一丝玩味，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勾起的兴趣。
巴尔赫拉奇舒尔不紧不慢地将那枚滑落的玻璃眼珠在破烂的袖口上蹭了蹭，仔细地重新安回眼眶深处，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的眼里开始闪烁着浑浊而狂热的光芒，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笃定：
“意志的继承者，灰烬之下，余烬犹存；星火虽微，亦可燎原。
只要正确的‘柴薪’尚未燃尽，死灰复燃……并非痴人说梦。”
它微微前倾那腐烂庞大的身躯，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巨大的秘密，“教主，这一次，老奴我……可是为您寻回了一件真正的好东西。”
苏舟操控雕像发出低沉的嗡鸣，石质的眉头（如果那算眉头的话）似乎微微蹙起，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少画饼。先说说，我这颗‘左眼’到底什么来路？别告诉我它只是三眼教打卡送的纪念品。”
巴尔赫拉奇舒尔脸上那堆皮肉分离的“笑容”僵了一下，透着一丝无奈：“回禀教主，您这颗‘古老之眼’的来历……极为神秘，牵扯甚广，典籍里只字未提。
属下翻遍残卷，唯一线索指向一本会说话的‘大嘴书’——书页就是舌头，字句就是唾液。
从它那无所不包的疯狂呓语中，或许能找到关于此眼的一些真实线索。”
“大嘴书？” 苏舟的兴趣被勾了起来，“一本会说话的书？它在什么地方？”
巴尔赫拉奇舒尔抬起手指，戳进自己胸腔，掰下一根腐坏的肋骨，当指南针一样晃了晃。
肋骨尖端颤巍巍指向西方，滴下黑色血珠，在地面蚀出小洞。
“我能感觉到——它没毁，只是被时间淹没了，正在某处蒙灰。
海沙、废墟、或者某条鲸的胃囊，都有可能。”
巴尔赫拉奇舒尔神神叨叨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性。
线索模糊得像一团雾，苏舟翻个白眼：“行，先按下不表。把你所谓‘好东西’拿出来吧，别卖关子。”
巴尔赫拉奇舒尔闻言，立刻兴奋起来。
他立马欠身，从怀里摸出一页金箔。
金箔刚露面，幽暗大殿瞬间被镀上一层晃动的金晕，像水下夕阳。
背面烙着一颗漆黑眼球，深邃得连光都能吞进去。
巴尔赫拉奇舒尔口中发出几声古怪的音节，一只栖息在倒塌石柱上的、羽毛稀疏油腻的四眼食腐鸦扑棱着翅膀落下，小心翼翼地用喙衔起那页金箔，颤颤巍巍地飞向王座，将其放置在苏舟（雕像）摊开的巨大石掌之中。
在那巨大的石掌上，这页金箔渺小得如同一只误入巨人国度的金色蚂蚁。
苏舟凝神，左眼【古老眼球】的【极视】能力瞬间发动！
微观视野聚焦，金箔上那些细微如发丝的刻痕瞬间被放大、清晰——
只见纯净的金色箔片上，用一种古老而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字体，镌刻着如下文字：
…………
【三眼教教义·深渊之眼篇·第一序章】
汝所见之深渊，
非外物之壑，实乃汝心之倒影。
唯当深渊之眼洞开，
汝方彻悟：
非汝凝视深渊，
乃深渊亦在凝视汝！
而彼时——汝即深渊！
…………
——凡虔诚诵读并领悟此篇真意者， 方具资格，得以‘凝视’深渊之眼。
—— 三眼教团大祭司 莱奥亚托 谨证
…………
文字蕴含着某种诡异的精神力量，仅仅是“阅读”，就让人感到一阵轻微的头晕目眩，仿佛真的在凝视某个无底深坑。
苏舟收回【极视】，巨大的石首转向巴尔赫拉奇舒尔，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这就是三眼教的教义？听起来……倒是比我写的那本《牛马诗集》高深一点点。”
巴尔赫拉奇舒尔连忙仰起头，恭敬地回答：“回禀教主，正是！
《三眼教义》博大精深，共分为三大篇章，每篇六章，合共一十八章。
您手中的，仅是《深渊之眼篇》的第一序章。
其后尚有《秩序之眼篇》与《真理之眼篇》，每一篇都蕴含着通往不同终极奥秘的路径。”
苏舟好奇地将金箔对折、再对折，攥成皱巴巴一团。
松手瞬间，金箔像液态记忆金属，“刷”地舒展，连折痕都自动熨平，光芒分毫不减。
“啧！材质不错，自带抗皱，拿来做钱包肯定耐用。”
苏舟评价道，随即抛出更实际的问题，“所以，巴尔，费尽心机收集这些教义，有什么用？是为了将来复教的时候搞传销手册？用来给信徒洗脑？
还是说……这玩意儿很值钱，可以卖掉换海镑，作为我们‘再创业’的启动资金？”
巴尔赫拉奇舒尔脸上再次浮现那标志性的、皮笑肉不笑的诡异表情：“尊敬的教主，您只说对了一部分……它能‘开启’某些东西。
它既非单纯的经卷，也非普通的财宝。
它是……钥匙。”
“钥匙？”
苏舟的兴致被提了起来，“能打开什么？门后藏着宝藏？还是封神榜？”
巴尔赫拉奇舒尔缓缓地摇了摇头，同时不耐烦地挥手驱赶着一只试图在他腐烂的肩头啄食的四眼食腐鸦。
它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肃穆，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敬畏？
“它是打开‘深渊之眼’大门的钥匙。
但门后并非宝藏，教主，那扇门之后……是‘深渊之眼’本身。”
苏舟追问：“深渊之眼本身？那是什么？看了会怎样？教义上不是说，诵读此篇，便可‘凝视’深渊之眼吗？”
巴尔赫拉奇舒尔笑得愈发皮笑肉不笑，腐肉堆出的褶子挤碎了几只蛆：
“信了此话之人……大多都已亲自去深渊深处‘报道’了。
那些自信能‘凝视深渊’的人，都把尸骨留在了那里。”
苏舟操控雕像，石质的面部肌肉拉扯出一个同款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果然邪教作风，广告词一句都不能信，你们拿这页金箔，坑死过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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