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焰的低吼还在耳边回荡,嫩叶微微颤动,指向东南方向。云小糖指尖停在生长剂瓶口,没有继续滴下。
她收回手,把瓶子轻轻放进储物戒。刚才那股异动来得蹊跷,但她现在顾不上查。
议事厅那边传来的争执声已经响了快一炷香时间,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拍桌子的动静。她听得出是谁在闹——北线巡逻队的赵队长,还有东区工坊的几位老匠人。
“先去会会那些坐不住的人。”她对白焰说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走。
洛无涯已经在门口等她了,重剑扛在肩上,眼神沉稳,“吵得不像话,你要不出面,他们能把屋顶掀了。”
“那就让他们看看,咱们到底在做什么。”云小糖脚步没停,直奔议事厅。
推开大门时,里面正吵成一团。
赵队长站在桌前,脸色发红,“我们每天在毒圈边上拼死巡逻,换来的抗毒面罩却被砍了一半配额!结果呢?全拿去养一株还没巴掌大的藤?这是拿前线兄弟的命开玩笑!”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武器合成慢,防具更新拖沓,现在连呼吸都要靠那玩意儿?真打起来,清心藤能挡刀吗?”
云小糖没说话,只是走到主位前站定,双手搭在椅背上。
厅里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她扫了一圈,最后看向赵队长,“你们亲眼见过清心藤吗?”
没人回答。
“没见过?”她笑了笑,“那现在就去看。”
她说完就转身往外走,语气轻快,却没人敢不动。
一群人跟着她出了议事厅,穿过营地主道,往东区药园走去。路上不少人停下来看热闹,但没人敢问。
司徒明月已经在药园门口等着了,手里拿着记录玉简,看见这么多人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默默启动了监测阵盘。
培育槽就在帘子后面,清心藤的嫩叶在晨光下泛着微光,叶片边缘还带着露水般的湿气。
云小糖掀开帘子,请所有人进去。
“摘下面罩,在这里站三息。”她说。
有人迟疑,有人冷笑。
赵队长皱眉,“你让我们吸毒雾?”
“不信就别试。”云小糖靠在墙边,手指绕着发尾,“反正数据不会骗人。”
司徒明月低头看了眼阵盘,“当前区域毒素浓度,比外界低百分之六十二。”
还是没人动。
洛无涯从后面走进来,摘下了自己的防毒面罩,站在槽边深吸一口气,“确实没灼感。而且空气里有股淡淡的凉意,像是雨后的林子。”
他这话一出,几个年轻队员互相看了看,也摘了面罩。
几秒钟后,一个女队员猛地睁大眼,“真的!我喉咙不痒了!”
“我也是!”另一个队员摸着脖子,“以前摘了面罩最多撑十息,现在……我已经呼吸半分钟了!”
赵队长脸色变了变,终于走上前,缓缓摘下面罩。
他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猛地抬头,“这效果……能维持多久?”
“只要藤在长,净化就不会停。”云小糖走过来,指着叶片,“它每长一片新叶,净化范围就扩大一丈。七天后,三个主区都能实现基础空气净化。”
洛无涯接话:“这意味着外勤组每天能多两小时作业时间,伤亡率预计下降四成。而且不用再频繁更换面罩,节省下来的材料可以合成更多武器。”
赵队长没说话,盯着那片叶子看了好久。
云小糖又拿出一枚玉简,投出一道光幕,上面是藏宝图标记的三处灵矿点,“清心藤项目只占总资源的百分之十二。剩下的铁晶砂、兽牙、石英结晶,都在合成新型熔火弓和抗毒护甲。明天第一批装备就能配发。”
她顿了顿,看向赵队长,“你队里的三套组件,已经备好了。”
赵队长整个人僵住。
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抬手行了个军礼,“是我……太急了。”
其他人也开始低声议论。
“原来不是砍资源,是换方向……”
“要是空气真能变干净,咱们晚上睡觉都不用关密门了。”
“我还以为她是偏心药王谷的人,没想到……”
司徒明月站在角落,听着这些话,眼眶有点发红,低头赶紧记了几笔数据。
云小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碰了碰清心藤的叶子。温的,还在呼吸。
她知道,有些人嘴上服了,心里可能还有疙瘩。但她不急。
信任这种东西,不是靠讲道理建立的,是靠结果一点一点堆出来的。
她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白焰刚才一直安静地蹲在她脚边,此刻耳朵突然贴紧脑袋,尾巴绷直。
她立刻停下动作。
槽里的嫩叶,又一次轻轻颤了一下。
方向,还是东南。
这次不止是颤,叶片边缘甚至微微卷起,像是在躲避什么。
云小糖眼神一沉。
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慢慢把手放回储物戒上。
洛无涯也发现了异常,走近她身边,压低声音,“怎么了?”
“刚才的异动……又来了。”她说。
“你是说,清心藤在示警?”
“它感应到了什么。”云小糖盯着叶片,“而且不是毒圈波动,也不是地脉震动。”
她闭眼,识海中的藏宝图瞬间展开。整片烬渊的地图浮现,山川河流清晰可见。她的目光落在东南方向——迷雾森林边缘,一处从未标记过的区域,正出现一个微弱的红点。
【未知能量源·活动状态:激活中】
她睁开眼,脸色有点冷。
“那里本来不该有东西。”她说。
洛无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你是说,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刚刚出现在那里?”
“或者是……从地下上来的。”云小糖低声说。
赵队长原本已经准备离开,听到这话又转过身,“要不要派一队人去看看?”
“不用。”云小糖摇头,“现在过去,只会打草惊蛇。”
她伸手取出第二瓶生长剂,这一次,她没有犹豫,直接滴在种子上方。
嫩叶轻轻一抖,第二片叶子开始缓缓冒出。
她看着新生的叶片,声音很轻,“等它再长一片,我们就出发。”
“去哪?”洛无涯问。
“迷雾森林。”她说,“去看看,到底是谁,在我们眼皮底下搞动作。”
白焰站起身,尾巴甩了甩,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司徒明月抱着药篓走过来,“我……我能一起去吗?如果那里有异常植物,也许我能分析出来源。”
云小糖看了她一眼,点头,“带上你的检测工具,今晚准备出发。”
“好!”司徒明月立刻跑出去找东西。
赵队长也上前一步,“我带北线小队配合行动,随时待命。”
“不用。”云小糖再次摇头,“这次只带精锐,人多了反而碍事。”
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平稳。
洛无涯跟上去,“你怀疑是墨九霄?”
“不知道。”她说,“但清心藤不会无缘无故示警。它现在还弱,但它能感知到危险。”
“那你打算怎么办?”
“去看看。”她说,“然后,把它解决掉。”
两人走到药园外,阳光正好照在培育槽上。那片新生的叶子在光下微微晃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云小糖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天色。
风从东南方向吹来,带着一丝极淡的腐味。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储物戒表面。
下一秒,一把熔火弓出现在她手中。弓身暗红,纹路如血,箭槽里已经有了一支特制箭矢。
她拉弓,瞄准东南方向的天空。
弓弦绷紧的声音,像是一声无声的警告。
远处,一片乌云正缓缓移向迷雾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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