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成圣……”
神官的嘴里，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他的表情，比刚才看到人道法印时还要震惊。
在天庭的体系里，力量是根本，但功德，却是一种比力量更玄乎，更不讲道理的东西。
力量再强，强不过天道。
而功德，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天道规则的一部分！
功德深厚到一定程度，哪怕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神佛见了你，也得绕道走。
敢动你，就是逆天而行，轻则削去顶上三花，重则天降雷罚，直接让你形神俱灭！
眼前的陈凡，脑后那功-德金轮，已经亮得快要闪瞎他的神眼了。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功德之光，那光芒之中，甚至蕴含了一丝“神圣”的特性！
这意味着，他的行为，不仅得到了“人道”的认可，甚至连“天道”本身，都在某种程度上对他表示了肯定！
杀他？
别说自己只是个神官，就算今天天帝亲临，恐怕都得掂量掂量，敢不敢沾上这份天大的因果！
神官的心，乱了。
他身后的天兵们，更是个个面露惧色，握着兵器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他们是天兵，不是傻子。
给天帝卖命可以，但让他们去送死，去干这种铁定要被天道清算的活儿，他们可不干。
一时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的尴尬。
锁仙链依然和人道法印僵持着，但神官明显已经不敢再加力了。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
打，不敢打。
退，又没法退。
天帝的法旨还没完成，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哦豁，卡bUG了？】
【硬的不行，来软的也不行，现在直接宕机了？】
【看来“功德”这玩意儿，就是我的免死金牌啊。】
【早知道这么好用，当初就该多扶几个老奶奶过马路了。】
陈凡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他长叹一口气，主动散去了人道法印的虚影。
那金色的锁仙链失去了对抗的目标，在空中甩了甩，也无趣地缩回了法旨之中。
“唉，你看，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陈凡一脸和善地看着神官。
“伤了花花草草不说，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因果纠纷。大家都是文明人……啊不，文明神，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神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谈？
现在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小子都快成天道亲儿子了，我拿什么跟你谈？
“哼！陈凡，你休要得意！”
神官嘴上还是不肯服软。
“就算你功德护体，本官今日动不了你。但你擅行封神，违逆天帝，已是事实！此事，天庭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和这个世界的生灵，就等着承受天帝的怒火吧！”
他这是开始放狠话，准备找个台阶下了。
【哟，打不过就开始摇人了？】
【还拿整个世界威胁我？搞连坐是吧？】
【道爷我最烦别人威胁我了。】
陈凡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
“行啊。”
他点了点头。
“既然你觉得这事儿没完，那我也觉得，咱俩的事儿，也没完。”
神官一愣：“你我何事？”
“你刚才，吓到我了。”
陈凡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一本正经。
“我这人吧，胆子小，心理承受能力差。你刚才又是威压又是锁链的，给我造成了严重的精神创伤。而且，还打断了我晋升元婴，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四舍五入就是耽误了我几百年的道行。”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神官面前晃了晃。
“所以，这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你总得赔点吧？”
神官：“？？？”
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在今天，被这个凡人反复敲碎，又粘起来，再敲碎。
还有这种操作？！
“你……你简直是痴心妄想！”神官气得浑身发抖。
“我没让你把这条命赔给我就不错了！”陈凡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别给脸不要脸！”
“我看你们这身行头就不错，都是法宝吧？这样，你把你身上这件官袍扒……咳，送给我，就当是赔偿了。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不然……”
陈-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不然我就天天坐在这泰山顶上，对着老天爷许愿，祝你走路被陨石砸，喝水被王八咬，上厕所没带纸，娶个老婆是伪娘。”
神官：“……”
他身后的天兵们，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这话，太毒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
他们看着陈凡脑后那功德金轮，心里直冒寒气。
别人说这话，就是放屁。
可一个被天道眷顾的“准圣”说这话，那他妈就是言出法随的诅咒啊！
神官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他堂堂天庭神官，今天竟然被一个凡人用这种方式威胁！
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神仙圈里混？
可他不敢赌。
万一……万一真应验了呢？
就在他天人交战，犹豫着要不要忍痛割爱，舍财免灾的时候。
陈凡又开口了。
“算了，看你这穷酸样，估计也赔不起。”
他摆了摆手，一副“我大人有大量”的模样。
“赔偿的事可以先放放，我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
他盯着神官，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我师父，清风道长。他的魂魄，是不是在你们天庭手里？”
这个问题一出，神官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没想到，陈凡会突然问起这个。
“清风……他触犯天条，其魂魄，早已被打入九幽炼狱，受万世刑罚！与你何干！”
神官下意识地就想撇清关系。
九幽炼狱，那是天庭惩罚重犯的地方，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万倍！
“哦？是吗？”
陈凡脸上的所有表情，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神官和所有天兵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平静。
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死一般的寂静。
“你说，我师父的魂魄，在你们手里？”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像一根冰锥，扎进了在场所有神仙的耳朵里。
神官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刚刚，好像无意中，给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凡人，一个真正向天庭宣战的……理由。
一个私人的，不可调和的，不死不休的理由！
“很好。”
陈凡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
他抬起头，看着那宏伟的天门，看着门后那高高在上的神界。
“本来，我还想跟你们讲讲道理，走走流程。”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他一步一步，朝着神官走去。
“你不是要抓我吗？”
“来啊。”
“你不是要替天行道吗？”
“动手啊！”
“今天，你们要是能活着从这泰山走下去，道爷我……跟你姓！”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比刚才鬼帝自爆时还要恐怖无数倍的杀气，从陈凡的身上，轰然爆发！
那杀气，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凝练，甚至让这片天地，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神官惊恐地发现，他手中的天帝法旨，在这股杀气的冲击下，竟然开始……微微颤抖！
他想起了天庭一个古老的传说。
当一个生灵的杀意，纯粹到极致时，可惊仙，可弑神，可逆天！
而眼前这个凡人，此刻，正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条传说中的禁忌之路！
神官怕了。
他真的怕了。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多说一个字，这个疯子，真的会不顾一切，哪怕是拼着被天道反噬，也要把自己撕成碎片！
“你……你等着！”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猛地转身，化作一道金光，头也不回地就朝着天门冲了回去！
那群天兵天将，更是跑得比他还快，一个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眨眼之间，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天庭使团，就逃得一干二净，连个背影都没留下。
那座宏伟的天门，也“轰”的一声，仓皇关闭，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泰山之巅，再次恢复了平静。
只剩下陈凡，静静地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想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天庭是吧？】
【九幽炼狱是吧？】
【你们给道爷我等着。】
【早晚有一天，我会亲自上门……收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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