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自忖:吾非江东重臣,亦非孙澎亲信,何故告知此等机密?
惴惴不安之下,鲁肃急忙呈递名帖求见。
在侍从引领下,鲁肃得见这位江东新主。
纵使鲁肃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承认孙澎确有非凡气度。其伟岸身躯不逊孙策,远远望去如猛虎踞坐。然与孙策锋芒毕露不同,孙澎见鲁肃时展颜一笑,如山岳般的气势顿时化作春风。
子敬来了。
鲁肃拜见主公!
孙澎听鲁肃一开口就称自己为主公,不禁暗自点头,这鲁子敬确实机敏过人,自己不过稍作暗示,他便心领神会。
鲁肃心里暗暗叫苦,对方将这等诛九族的绝密告知于己,分明是逼他立即站队。要么归顺效忠,要么命丧黄泉——毕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
见鲁肃神色拘束,孙澎引他来到凉亭,指着石凳道:子敬请坐。
主公先请。
鲁肃后背沁出冷汗,这孙澎行事总是出人意表,哪有主君给臣子让座的道理?待孙澎落座后,他才跟着坐下,原先准备好的说辞此刻已忘了大半。
子敬可知,我为何独独将兄长的噩耗告知于你?
这正是鲁肃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孙澎仰首望天,叹道:此事确是 ** 之过急。只是时不我待,急需子敬相助,才出此下策。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鲁肃不为所动,静候下文。
说来惭愧,我素来不喜费心筹谋。孙澎自嘲地笑了笑,莫要这般看我,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兄长猝然离世,我勉力维持局面已属不易,往后如何应对各方势力,实在力有不逮。
我江东虽人才辈出,但真正善谋之士却寥寥无几。子布、子纲二位可为我师,然其长处在安邦定国、调和世家、执掌礼法;元叹、仲翔亦是理政之才,运筹帷幄非其所长。本该由公瑾辅佐,奈何他军务缠身,不能常伴左右为我谋划。
「家兄临终时曾言,公瑾最为赏识之人便是子敬,为邀您入江东费尽心力。兄长此生最大遗憾便是未能与您相见,嘱我务必以诚相待。」
「既信公瑾之判断,亦承兄长所托,虽未谋面,我早视子敬如至亲手足。」
「先前多有唐突,实乃情非得已,望子敬海涵。」
听闻孙澎肺腑之言,鲁肃眼眶泛红。那句孙策抱憾终身未能相见尤令人动容,恍若亲见当年景象。
平复心绪后,鲁肃正色起身:「蒙讨逆将军垂青,肃愿效死力,鞠躬尽瘁。」
孙澎急忙相扶:「子敬不必多礼!素知先生雅量高致,今有要事需请教。」
鲁肃立即回应:「主公但说无妨。」
离开孙府时,鲁肃仍心潮难平。虽未见小霸王英姿,但这位年轻的新主君远超预期——既能纵览天下大势明确方略,又深谙御下之道:以共同利益维系人心。虽年方十六难免经验不足,然此等格局已属罕见。想到此处,他不禁暗赞:公瑾,此番江东之行果然值得!
孙氏兄弟的处世之道截然不同——长兄孙策以武力 ** 世家大族,用刀剑说话;幼弟孙澎则推崇利益共生之术。
初次听闻主公提出利益共生时,鲁肃尚觉新鲜。待详解其中玄机,方知这软刀子比孙策的硬手段更为高明。天下之争原是人情买卖,而非沙场厮杀。主公句句箴言令人折服,试问谁不愿追随能带众人致富的明君?
唯此宏图远非主公独力能及。
这正需我鲁子敬效力!
离府时主公那句叩问犹在耳畔:子敬之志若何?
肃愿辅佐明主,早日平定乱世。
可知吾志?
愿闻其详。
吾愿天下苍生丰衣足食,灾祸不侵,前路可盼!
前路可盼!
鲁肃沉思间与一人相撞,抬眼竟是位气度不凡的青年。
在下失礼了。
是瑾低头疾行之过。在下琅琊诸葛瑾,表字子瑜。
竟是泰山诸葛公之子!昔年游历泰山曾拜谒令尊,不知老大人安好?
听闻故人之名,诸葛瑾神色却忽显黯然。
家父在张举、张纯叛乱时就已去世,北方战乱不断,我只能带着年幼的弟弟四处避难,安顿好家人后,这两年才有机会游学。听闻讨逆将军威名,专程前来拜访,没想到竟是孙家三公子给我回了帖子。
鲁肃立刻明白了其中含义——主公把讨逆将军的死讯告诉了自己,却没有告知对方。
亲疏远近,不言而喻。
既然是三公子相邀,那就去见见吧。说不定往后我们就是同僚了。
能与子敬兄共事,是子瑜的福分。
快去吧,同在吴县,往后见面机会多的是。别让三公子等急了。
那诸葛瑾先行告退。
告别鲁肃后,诸葛瑾满腹疑惑地走向后院。
这两日吴县戒备明显加强。寻常百姓或许只觉得街上巡逻士兵多了些,但在心思细腻的诸葛瑾看来,这无疑预示着:吴县即将有大事发生!
诸葛瑾年少丧父,带着两位弟弟诸葛亮、诸葛均随叔父诸葛玄生活。当年目睹曹操在徐州屠城的惨状后,他便决心绝不投靠曹操。
当今天下,可供选择的主公实在不多。他最想投奔袁绍,但弟弟诸葛亮分析说袁绍麾下人才济济,难有出头之日。听闻江东孙策横扫扬州,不如先去江东看看。
听从建议,诸葛瑾兴冲冲来到吴县暂住。可孙策长期在外征战,迟迟未归。他定期往孙府投递拜帖,这次终于收到回复——虽然是孙策之弟孙澎的邀请,仍让他心潮澎湃。
能进孙府就是好的开始,不是吗?
天性乐观的诸葛瑾边走边想得出神,直到走近孙澎身旁都没回过神来。
(轻咳声)
# 叙谈
两声轻咳打断了诸葛瑾的神游,他抬眼望去,只见亭外立着一位面容俊朗的青年,身形比他还要挺拔几分。那人神色自若地注视着他,目光平和。
诸葛氏族人向来身材高大,自诸葛瑾来到江东后,鲜少遇见比自己更高之人。此刻他微仰首端详孙澎,心中不禁暗赞:这位孙家三公子,当真气度不凡。
子瑜先生,请入座。
公子请。
不同于鲁肃那般拘礼,诸葛瑾既受孙澎之邀,便坦然就座,甚至先于主人落座。然而他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特别气度——虽举止随性,却丝毫不显怠慢,反予人亲近之感,仿佛视对方为挚友方这般自在。
诸葛瑾当真轻松吗?
自然不是。
只是多年养成的性情使他在与人相处时不拘虚礼,搭配上诸葛家特有的清俊面容,极易博得他人好感。
二人隔石案对坐,孙澎凝视着诸葛瑾,忽然轻声道:
家兄已逝。
此言如雷贯耳,令诸葛瑾浑身一震!
孙策亡故?
此等玩笑岂可轻开!
然念及近日城中异状,诸葛瑾顷刻间便得结论:孙澎并非戏言。
只是,值此时刻召他前来告知此事,究竟何意?孙策之死,与他诸葛瑾有何干系?
诸葛瑾望着孙澎,一时无言。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此刻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
孙澎亦不再多言,留予诸葛瑾些许时光消化这惊人消息。毕竟不同已获知内情的鲁肃,孙策死讯对诸葛瑾而言实属突然。
尽管表面镇定,诸葛瑾内心尚未平复。十余次呼吸之后,他方重新望向孙澎。
江东议事厅内,烛火摇曳。孙澎将手中竹简轻轻搁在案几上,抬眼看向对面端坐的诸葛瑾。
子瑜想必已知晓家兄之事?
诸葛瑾神色一凛,下意识挺直了背脊:三公子节哀。
孙澎摆了摆手:今日请子瑜过来,是想商议要事。如今曹操正与袁绍对峙于官渡...说着突然起身转向窗外,望着檐角悬挂的新月。
公子可是在忧心时局?
机不可失!孙澎猛地转身,衣袖带起一阵风,若能趁此良机北上讨曹...
诸葛瑾眼中精光一闪。他永远记得徐州城外的烽烟,那些逃难的百姓哭嚎声至今仍在耳边回响。当初孙伯符挥师北上时,多少志士豪杰都看到了希望。可惜...
家兄虽去,但江东基业犹在。孙澎的声音将诸葛瑾的思绪拉回,不知子瑜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案几上的茶汤升起袅袅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来。诸葛瑾注视着这位年轻的主公,从他坚定的眼神中看到了机遇。
孙澎此刻唯一想的便是击败曹操!
无需迟疑,立即行动!
孙将军不必担忧,依我之见,江东局势并非如公子所想那般危急。
公子所虑,不过是担心无法在袁曹之战落幕前稳定江东,继而挥师北上。
但公子可曾考虑过其他方法?
子瑜有何良策?
诸葛瑾沉思片刻,郑重说出八个字:借力打力,攻守兼备!
孙澎顿时来了兴致,看来诸葛瑾确有真才实学。
见孙澎期待的眼神,诸葛瑾信心倍增。
当下江东六郡中,庐江与豫章二郡新定不久,必是反抗势力最盛之处。
危局之中亦藏良机,若能预判先机,便可转危为机,从中获益。
譬如豫章一带的宗贼与山越,历来执政者多以安抚为主,为何?
只因这些势力战败便遁入山林,即便官军十倍于彼,在深山密林中也奈何不得。
但若将讨逆将军遇刺的消息,通过特定渠道透露给需要知道的人,他们是否会倾巢而出?
孙澎想起当年玩游戏时,常遇敌方五人突然消失,以为是去打大龙,结果刚至河道便遭埋伏。
利用信息差设下诱饵,引敌上钩,这道理如出一辙。
山越势力虽多,若能一举击溃其中几支,短期内产生的震慑效果,确实胜过长期被动防守。
况且山越族人也是优质兵源,所谓击溃并非赶尽杀绝,而要尽可能收编俘虏。
当年各路诸侯都组建过蛮族部队,这些兵力能有效弥补汉军不足,尤其江东人口稀少,六郡总合未必及得上南阳一郡。
这想必就是诸葛瑾所说的攻守兼备之策?
那么借力打力又作何解?
诸葛瑾继续道:关于庐江局势,现任太守李术,早年是袁术麾下部将,袁术覆灭前转投孙策将军麾下。
孙策将军当初任命李术为庐江太守,主要考虑两点:其一,帐下大将均有军务在身;其二,汝南李氏在庐江当地的人脉关系,有助于迅速稳定局势。
然而自孙策将军遇刺后,李术的政治立场可能出现变化。
在下绝非挑拨离间,但防患于未然总是必要的。须知李家根基在汝南,如今那是曹操的势力范围。即便李氏本无二心,能保证曹操不施压吗?
眼下曹操正与袁绍决战官渡,必会千方百计牵制我江东,使其无力北伐。
倘若曹操向汝南李氏施压,李术还能死心塌地效忠江东吗?
当然,若李术能顶住压力继续效忠少主,自然最好不过。
可万一李术心生异志,少主何不借平定庐江叛乱之机,顺势北上寿春,也给曹操制造些麻烦?
孙澎听罢暗自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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