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万年的承诺
重症监护室里，许小雅坐在轮椅上，终于能够近距离地看着周清扬。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呼吸均匀但微弱。她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那曾经敲击键盘写出无数美丽文字的手指，现在冰凉而僵硬。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许小雅轻声说，大学文学社招新，你朗诵自己写的诗，把所有人都震住了...除了我，因为我睡着了。
她苦笑着摇头，后来你说，就是那一刻爱上我的——因为我居然对你的诗无动于衷。你说这证明我不是那种随波逐流的人...
监护仪上的线条平稳地跳动着。
多讽刺啊，许小雅的眼泪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最后我变成了最世俗的那种人。为了钱，为了地位...甚至...
她说不下去了。病房里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
突然，周清扬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许小雅屏住呼吸，周清扬？
他的眼皮颤抖着，慢慢睁开。那双许小雅熟悉的、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却依然清澈。
清...雅...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在这里！许小雅紧紧抓住他的手，按下呼叫铃，别说话，医生马上来...
周清扬轻轻摇头，艰难地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你...没事...
我没事，都是因为你...许小雅泣不成声。
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开始检查周清扬的情况。许小雅被请到一旁，但她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他。
检查结束后，主治医生把许小雅叫到走廊。奇迹般的苏醒，医生低声说，但他的内脏损伤太严重...时间不多了。
许小雅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什么意思？
几小时，也许一天。医生不忍心看她的眼睛，他很坚强，可能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
许小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的。她机械地走到床边，握住周清扬的手。
骗子，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你说过要看着我变成老太婆的。
周清扬的嘴角微微上扬。记得...《大话西游》吗...
许小雅点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周清扬的声音越来越弱，但每个字都清晰可辨，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
别说了，许小雅俯身抱住他，我们还有时间，医生说...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周清扬继续说着，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
许小雅感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监护仪上的线条开始不规则地跳动。
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周清扬的眼睛直视着她，充满无限柔情，我爱你...
医护人员再次冲进病房，但许小雅知道，这已经是告别。
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周清扬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许小雅不得不俯身贴近他的嘴唇，我希望是...一万年...
监护仪上的线条变成了一条直线，刺耳的警报声响起。许小雅紧紧抱住周清扬逐渐冷却的身体，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爱你...一万年...我爱你...
但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应了。
三个月后，坊城公墓。许小雅站在周清扬的墓前，手中捧着一本刚出版的书——《城市边缘》最终版，作者署名周清扬。
出版社按你的原稿出版了，她轻声说，仿佛周清扬能听见，成了畅销书，评论家说你写出了我们这个时代最真实的爱情...
微风拂过墓碑前的白菊，像是无声的回应。
许小雅翻开书的最后一页，那里有周清扬手写的一段话，编辑特意保留了下来：
当莫默站在城市边缘回望，他终于明白，有些爱一旦错过就不再。不是因为没有机会重来，而是因为那个愿意与你共度一万年的人，已经消失在人海。
许小雅合上书，轻轻放在墓碑前。如果有来生...她的声音哽咽了，换我来等你...一万年...
远处，周亚文靠在一辆警车旁，耐心等待这位特殊证人完成她的祭奠。他知道，明天许小雅就要开始她的刑期。但此刻，在这片安静的墓园里，只有一个女人和她永远无法实现的爱情承诺。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墓碑和那本崭新的书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风翻动书页，最终停在扉页的题词：
给许小雅——我的至尊宝，我的紫霞，我的一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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