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也僵在原地，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他突然想起白天跟张什长聊天时，张什长揉着腰说 “那姑娘看着软乎乎，动起手来跟鬼似的”，当时他还觉得张什长是输了找借口，现在看来，人家根本没吹牛！
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扶苏和狗子从背包里掏出一模一样的夜行衣，快速换了起来。衣服的领口和袖口都有抽绳，扶苏把抽绳拉紧，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狗子则往脸上抹了点灰褐色的粉末，那粉末带着点草木的清香，抹在皮肤上后，竟跟周围的黑石颜色差不多，再往树影里一站，赵三眯着眼看了半天，才勉强从他偶尔动一下的指尖认出人来。
“这衣服…… 这粉……” 赵三的声音都有点发颤，“是用来藏人的？”
蒋闾扛着他的覆海蛟龙枪走过来，枪身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枪尖锋利得能映出人影。他听到赵三的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叫夜行衣，抹的是敛息粉，能藏身形，还能盖住人气味，让山里的野兽都闻不出来。赵什长，你们要是怕黑，就待在这块石头后面，别乱走，省得被巡逻的土匪当成猎物。”
二牛也拎着他的开山斧过来了。那斧头比寻常斧头大了一圈，斧刃上刻着简单的云纹，看着就有几十斤重，可二牛拎着却跟拎根柴棍似的，手指还在斧刃上轻轻敲了敲，发出 “当当” 的脆响：“俺这斧子是先生用送俺的，上次劈石头，一斧子下去就裂成两半！待会儿要是有土匪跑出来，俺一斧子就能把他的刀劈断！”
王离没说话，只是握着他的裂山狼首刀，刀鞘上雕着狰狞的狼首，狼眼是用红铜嵌的，在夜里看着有点吓人。他朝赵三点了点头，转身往北山口走，脚步轻得像猫，踩在枯树叶上都没发出半点声音。
其他孩子们每人也都拿着根奇怪的棍子，每人腰间都挂着一串奇怪的铁疙瘩，也纷纷跟上了几人。
胡亥最后一个动。他背上背着镇元龟甲盾，盾牌展开后比他的后背还宽，龟甲纹的纹路清晰可见，摸起来硬得像石头。
他走到赵三身边，拍了拍赵三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调侃：“赵什长，待会儿可别吓得腿软啊！我们大哥查情报的本事，比北境最厉害的斥候还强，你跟着看就知道了。”
赵三被拍得一个趔趄，心里又羞又气，他活了四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个半大孩子看不起！可看着眼前这群少年拎着 “神兵利器”，轻手轻脚消失在夜色里，他心里又生出一种荒谬感：这些孩子，到底是从哪来的？怎么连军营里都没有的宝贝，他们人手一件？
“什长，咱们…… 咱们真跟上去？” 阿虎小声问，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他们走得太快了，这山路黑灯瞎火的，咱们还真跟不太上……”
赵三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震惊压下去，咬着牙说：“跟！为啥不跟？老子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查出啥来！把灯笼灭了，摸黑走，脚底下踩稳点，别出声！”
几人赶紧把手里的灯笼吹灭，拎着刀，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可没走几步，赵三就发现不对劲，前面的少年们像是长了夜视眼，在崎岖的山路上走得飞快，脚步轻得没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远；而他们几个，只能凭着模糊的星光辨路，脚底下时不时踢到石头，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吭声。
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赵三就喘得不行了。他扶着一棵枯树，看着前面几乎要消失的光点，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无力感，他这个在北境军营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兵，竟然连一群孩子的脚步都跟不上！
东边高坡的老松树上，华阳趴在最粗的那根横枝上，身体跟树枝贴得极近，几乎要融在一起。
她手里的破界狙架在树杈上，枪身是深褐色的，跟树皮颜色差不多，瞄准镜将远处的景象拉到眼前，连寨门哨兵脸上的刀疤都看得一清二楚。
“寨门两个哨兵，左边那个络腮胡，手里拿刀，时不时往东边瞟；右边那个瘦高个，背着弩，脚边堆着两个空酒坛，应该是喝了酒。”华阳轻声报着情况，声音轻得像松叶摩擦的声响，“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刚才已经换过一次，下一次换岗在子时。”
她身边的阿云手里拿着燧发枪，指尖轻轻顶着扳机，在警戒着周围。很快，山下就传来了回应，胡亥收到了。
阿树趴在另一根枝桠上，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根据华阳的情报，用炭笔在纸上快速画着：“哨塔四个，东、西、南、北各一个，每个哨塔里一个哨兵，都背着弩，西哨塔的哨兵还在啃饼子，看起来没什么警惕性。”
华阳点点头，调整了一下瞄准镜，目光扫过寨子里的屋子：“中间那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应该是土匪头领的，门口有两个护卫，都带着刀，腰里还别着短弩 ，小心点，这两个是练家子。”
山脚下，众人收到信号后，二牛在西山口收到了，立刻竖起大拇指，把开山斧往地上一杵，眼睛盯着山口的方向，连眨都不敢多眨。
而此时，扶苏和狗子已经摸到了寨墙下。寨墙是用黑石垒的，大概两人高，上面爬满了带刺的藤蔓，墙根下有个半人高的狗洞，洞口被枯黄的藤蔓遮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狗子蹲在狗洞旁边，手指扒开藤蔓，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和狗尿的骚气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几块用油纸包着的肉干 ，这是白天特意留的，加了点诱狗的香料。他把肉干往远处扔了出去，“啪” 的一声轻响，寨门旁边的两条恶犬立刻竖起耳朵，“汪汪” 叫着冲过去，叼着肉干趴在地上啃了起来，再也不盯着周围的动静。
“成了。” 狗子压低声音，朝扶苏比了个 “走” 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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