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结束后的第一个夜晚，翠微宫书房内烛火通明。
萧彻屏退左右，只留沈清辞一人在侧。
“把门关上。”他背对着她，站在一幅巨大的大靖疆域图前。
沈清辞依言关门落栓，心中明白今晚的谈话非同小可。秋猎期间发生的种种，已经让双方的矛盾浮出水面。
萧彻转身，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坐吧。今晚，我们好好谈谈。”
沈清辞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安静地等待他开口。
“你可知道，为何三皇兄如此急切地要除掉我？”萧彻问。
沈清辞思索片刻：“因为殿下威胁到了他的储君之位？”
“不止。”萧彻摇头，指尖在疆域图上划过，“因为我知道得太多。”
他停在北疆的位置：“十年前，父皇与北狄签订密约，以落鹰峡为代价换取北狄支持。这件事，除了父皇和三皇兄，只有我知道。”
沈清辞心中一紧：“殿下如何得知？”
“母妃临终前告诉我的。”萧彻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才遭毒手。”
他走到书案前，取出一枚虎符：“这是北疆三十万大军的调兵虎符，本该在你父亲手中。他战死后，虎符下落不明。”
沈清辞震惊地看着那枚虎符：“这...怎么会在殿下手中？”
“因为我暗中培养的势力，比你想象的要多。”萧彻将虎符放在她面前，“北疆军中，过半将领都是我的人。”
这个秘密太过惊人，沈清辞一时难以消化。她原以为萧彻只是在朝中布局，没想到连军中都安插了人手。
“殿下告诉我这些，不怕奴婢泄露出去吗？”
萧彻深深看着她：“若连你都不能信任，这世上就无人可信了。”
这话中的分量让沈清辞心头一震。她明白，这是萧彻对她最大的信任。
“那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等。”萧彻道，“三皇兄在秋猎失手，定会狗急跳墙。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他自露马脚。”
沈清辞沉思片刻，忽然道：“奴婢有个想法。”
“说。”
“三皇子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到殿下谋反的证据。”沈清辞分析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送他一个？”
萧彻挑眉：“你的意思是...”
“伪造一个谋反的现场。”沈清辞压低声音，“让三皇子以为抓到了殿下的把柄，等他得意忘形时，再揭穿这是个陷阱。”
萧彻眼中闪过赞许：“好计谋。具体要如何操作？”
沈清辞走到书案前，蘸水画出示意图：“我们可以选在重阳宫宴那日动手。那日百官齐聚，正是三皇子最想表现的时候。”
她在桌上画出一个圈：“殿下可以假装在宫宴中途离席，前往一个偏僻的宫殿与人。而这个人，最好是三皇子一直想拉拢的朝中重臣。”
萧彻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让三皇兄发现这场密会，以为抓到了我结党营私的证据。”
“正是。”沈清辞点头，“等他当着百官的面揭发时，我们再证明这只是一场戏，让他颜面扫地。”
萧彻沉思良久，忽然笑了：“清辞，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这是他第二次直呼她的名字。沈清辞面上微热，垂眸道：“殿下过奖了。”
“不过，”萧彻话锋一转，“这个计划有个漏洞。”
“什么漏洞？”
“三皇兄生性多疑，不会轻易上当。”萧彻分析道，“必须有足够的诱饵，他才会咬钩。”
沈清辞立即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
“你。”萧彻注视着她，“三皇兄知道你在帮我查案，如果你也出现在那个现场，他一定会相信。”
沈清辞心中一凛。这个计划确实能增加可信度，但也意味着她要亲自涉险。
“奴婢愿意。”她毫不犹豫地说。
萧彻却摇头：“太危险了。若是出了差错，你可能会...”
“奴婢不怕。”沈清辞坚定地说，“为了给父亲报仇，奴婢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萧彻静静看了她片刻，忽然道：“等这件事了结，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让你远离这些是非。”
沈清辞一怔：“殿下要赶奴婢走？”
“是保护。”萧彻轻声道，“你已经卷入得太深了。”
沈清辞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她原以为萧彻会一直留她在身边，没想到他早已为她想好了退路。
“那殿下呢？”
“我？”萧彻苦笑，“从我出生在这皇室起，就注定要在这漩涡中挣扎。但你不同，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沈清辞想要说什么，却被萧彻打断。
“此事以后再议。”他走到书架前，取出一卷图纸，“来看看重阳宫宴的布局。”
两人在烛光下仔细研究宫宴的每个细节，直到深夜。沈清辞不时提出建议，萧彻则补充完善，配合得十分默契。
“这里，”沈清辞指着图纸上的一处偏殿，“离主殿不远不近，最适合设局。”
萧彻点头：“而且这个殿宇有个后门，万一有变，可以及时撤离。”
就在两人商议正酣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有人！”沈清辞低声道。
萧彻迅速吹灭烛火，将她拉入怀中，闪身躲到屏风后。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沈清辞能感觉到萧彻有力的心跳，以及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窗外的人影徘徊片刻，终究没有进来，很快离开了。
“走了。”萧彻松开她，重新点亮烛火。
沈清辞面上还残留着他怀抱的余温，心跳不已。
“是三皇子的人？”她强自镇定地问。
“应该是。”萧彻走到窗前，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看来，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着急。”
他转身看向沈清辞：“计划要提前了。”
“何时动手？”
“三日后，重阳宫宴。”萧彻目光坚定，“这一次，我们要让三皇兄再也翻不了身。”
沈清辞望着他坚毅的侧脸，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这场博弈，终于要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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