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古魔渊上方的虚空,如同破碎的镜面般扭曲、皲裂。三大世界寂灭产生的虚无涟漪尚未完全平复,一道横贯数十万里的惨白裂痕便被强行撕开。没有咆哮,没有威压,只有一种彻骨的、源自大道层面的 “饥饿” 感,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席卷而出,淹没了临近的所有星域。
草木枯败,灵机消散,星辰黯淡。并非能量被掠夺,而是构成它们的“存在法则”本身,正在被某种东西 啃食!
下一刻,一颗庞大到难以形容的、如同腐烂星辰般的头颅,缓缓从裂痕中探出。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表面不断流淌着粘稠的、仿佛由无数破碎大道符文构成的暗色流体,无数扭曲的、类似口器的器官在流体中开合,发出令人神魂欲裂的吮吸声。它的“眼睛”是两颗不断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
上古凶物,噬道兽!
它甚至没有刻意针对任何目标,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让周围星域的法则开始崩溃、紊乱。一颗小型死星被其“目光”扫过,竟如同沙堡般自行瓦解,其蕴含的“坚固”、“引力”等基础法则被瞬间抽离、吞噬!
“去吧,饱餐一顿。”寂灭尊者冰冷的声音在魔渊中回荡,带着一丝癫狂的期待,“将那令人作呕的混沌,连同其孕育的生机,彻底吞掉!”
噬道兽那黑洞般的眼眸,瞬间锁定了无尽遥远之外的星宫,锁定了悬星殿顶那道散发着让它既厌恶又垂涎的混沌创生气息的身影!
嗡——
没有移动的过程,噬道兽庞大的身躯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直接出现在了星宫所在的星域之外!它张开那流淌着暗色流体的、无法形容的巨口,对着星宫所在的星辰,猛地一吸!
这一刻,星宫内所有化神期以上的修士,都感到自身苦修多年、赖以存在的“道”,竟开始剧烈震荡,仿佛要被强行从体内剥离出去!护宫大阵的灵光疯狂闪烁,构成阵法的无数符文法则线条明灭不定,竟有溃散的趋势!
这已非力量层面的攻击,而是直接针对“大道”本源的掠夺!
“稳固道心!紧守本源!”云璃清叱一声,身后明月虚影暴涨,清冷月辉如同最坚韧的丝绸,强行定住星宫周围紊乱的时空与法则,为众人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但她的月华之道,同样在承受着噬道兽那无差别的吞噬之力,光芒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林风立于殿顶,直面那吞噬大道的恐怖凶威。他周身混沌之气自然流转,将那无形的吞噬之力大部分包容、化解,但他能感觉到,自己那新生的、蕴含创生之意的混沌道韵,对噬道兽而言,仿佛是世间最极致的美味,吸引了它绝大部分的“食欲”!
噬道兽见一口未能吞掉目标,发出一种混合着亿万种法则哀鸣的尖锐嘶鸣,庞大的身躯上,无数暗色流体触手爆射而出,每一条触手顶端都张开着不同的口器,分别针对着不同的法则概念——撕裂空间的、冻结时间的、瓦解物质的、湮灭能量的、乃至直接攻击因果线的!它要将林风连同其大道,分而食之!
“你的道,确实能克制万法,乃至包容终末。”林风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化神巅峰修士绝望的攻击,眼神却异常平静,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那株初绽的混沌青莲虚影在他掌心浮现,缓缓旋转。
“但混沌,本就是‘无’,是‘未定义’。你想吞噬我的道?”林风嘴角勾起一抹似嘲讽似怜悯的弧度,“你可知,你欲吞之物,本身即是‘吞噬’的源头,亦是‘存在’的归宿?”
话音未落,他掌心的混沌青莲光华大放!不再是温和的生机,而是爆发出一种 包容一切、化归一切的原始混沌风暴!
青莲旋转,莲叶摇曳间,地水火风重定,清浊阴阳逆乱!那些携带着各种法则攻击而来的暗色触手,在冲入这片混沌风暴的瞬间,其携带的“锋利”、“冻结”、“瓦解”等特定法则概念,竟被强行 “混淆”、“同化”!
试图撕裂空间的触手,陷入了一片空间法则不存在(或者说所有空间状态同时存在)的混沌区域,失去了目标!
试图冻结时间的触手,发现自己所在的区域时间流速混乱不堪,快慢不定,它的“冻结”概念无法生效!
试图瓦解物质的触手,碰触到的是一片物质与能量界限模糊的混沌,无从瓦解!
……
噬道兽的吞噬,建立在它能理解、能锁定特定“大道法则”的基础上。而林风的混沌,此刻展现的,正是那连“大道”都尚未分明、一切归于“无”的原始状态!这是比“终末”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无”!
你如何吞噬一个本身代表“未定义”、“包容吞噬”的概念?
“吼?!”
噬道兽发出了诞生以来第一次带着惊疑与茫然的嘶鸣。它的无数触手在混沌风暴中徒劳地挥舞、穿刺,却如同拳头打在空处,根本无法锁定林风那“无形无质”却又“包含万有”的混沌本质!反而它触手上携带的那些被它吞噬、尚未完全消化的杂乱法则,在混沌风暴的冲刷下,有被剥离、被净化的趋势!
“看来,你的‘噬道’,亦有极限。”林风眼神一厉,掌心血混沌青莲骤然停止旋转,所有的混沌风暴瞬间向内收敛,凝聚于莲心那初绽的花瓣之上。
那一点花瓣,此刻明亮得无法直视,其中蕴含的不再是简单的生机,而是经过极致压缩、融合了林风对“创生”与“归寂”全部理解的——混沌净世之光!
“青莲——净世!”
林风屈指一弹,那一点混沌净世之光脱离莲心,化作一道似光非光、似气非气的灰蒙蒙流光,无视了空间与噬道兽种种法则的阻隔,直接没入了噬道兽那庞大的、流淌着暗色流体的身躯!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
噬道兽的身躯猛地僵住,那两颗黑洞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映照出了除了饥饿与毁灭之外的情绪——那是极致的 恐惧!
灰蒙蒙的流光在它体内扩散,所过之处,那些由无数破碎、扭曲大道符文构成的暗色流体,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变得澄清、透明,其中蕴含的混乱、暴虐、吞噬的意志被强行净化、剥离,还原成最精纯、最本源的法则碎片,然后被混沌之力包容、重组,化为滋养混沌青莲的养分!
噬道兽不是在受伤,而是在被 “格式化”!它那赖以存在的、吞噬万道而成的混乱核心,正在被混沌净世之光从根本上净化、重塑!
“不——!回来!”葬古魔渊中,寂灭尊者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他试图召回噬道兽,却发现自己与噬道兽之间的联系,正在被那股混沌净世之光迅速切断、净化!
噬道兽庞大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变得透明,它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不甘与解脱的、意义不明的呜咽,最终彻底消散在虚空之中,化为无数闪烁着纯净光芒的法则光点,如同一场绚烂的星雨,大部分被林风掌心的混沌青莲吸收,小部分洒落星宫,融入天地,反而让星宫的灵机道韵变得更加浓郁纯粹。
星宫内外,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那足以让任何修士道陨魂消的上古凶物噬道兽,竟被盟尊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生生“净化”成了最本源的养分!
云璃看着林风收功而立,掌心青莲虚影愈发凝实,甚至第二片花瓣也有了绽放的迹象,她眼中充满了震撼与自豪。他的道,已然超乎了她的想象。
林风缓缓抬头,目光再次穿透虚空,落在葬古魔渊。
“寂灭,你的‘噬道兽’,味道不错。”他的声音平静地回荡在星域之间,“还有何手段,不妨一并使出来。”
葬古魔渊内,一片压抑的死寂。只有暗影在剧烈翻腾,显示着其主人内心的滔天巨浪与……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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