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片干枯的“夜息香”花瓣，被苏芷捏在指间反复查看，像几块解不开的心病。
林家小姐的病根，恐怕比胭脂更深。
这凝香斋，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还等什么？直接上门，砸了那破店！”
裴九霄一听，火气就上来了，拳头捏得嘎吱响。
“砸店？然后惊动官府，还是让幕后的人彻底躲起来？”
苏芷蹙眉，将花瓣小心收好。
“得先弄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
“那怎么弄？大摇大摆进去问‘你们是不是在害人’？”裴九霄没好气。
苏芷没理他的牢骚，目光落在自己那个装着各种药材和瓶瓶罐罐的药箱上。
她不会武功，更别提什么飞檐走壁的轻功。
但她有医术，有脑子，还有这日渐敏锐的灵觉。
“自然是，‘买’进去看看。”
她心里有了计较。
第二天上午，苏芷特意换了身稍显体面的素色衣裙，独自一人来到了凝香斋。
铺面装修得雅致，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香调和的香气，初闻沁人心脾，但苏芷刻意调动起一丝星月之力附于鼻息，细细分辨，果然在那馥郁的香气底层，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与“夜息香”同源的诡谲甜腻。
柜台后站着的是女掌柜芸娘，二十多岁的年纪，容貌秀丽，未语先笑，看起来温婉可亲。
“这位姑娘，想看看什么？我们凝香斋新到的‘醉芙蓉’系列，卖得最好，香味独特持久的。”
芸娘热情地招呼着，目光在苏芷脸上扫过，带着职业性的审视。
苏芷压下心中的冷意，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兴趣。
“是吗？我正是听闻‘醉芙蓉’的名声来的。只是不知，这香味是否适合我？”
她故意放慢语速，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柜台里陈列的胭脂水粉，实则暗中观察着铺内的布局和芸娘的神情。
“姑娘气质清雅，这‘醉芙蓉’馥郁迷人，正衬您呢。”
芸娘笑着取出一盒样品，打开递到苏芷面前。
“姑娘你闻闻看。”
甜香扑面而来，比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要浓郁得多。
苏芷强忍着不适，装作仔细品鉴的样子，指尖轻轻拂过胭脂盒，一丝微不可察的星月之力如同触须般探出。
果然！
这胭脂内部，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却与林家小姐体内阴邪之气同源的能量波动！
虽然被香料层层掩盖，几乎难以察觉，但在她专注的灵觉下无所遁形。
“香味确实不错。”
苏芷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脸上露出些许遗憾。
“只是我近来皮肤有些敏感，怕是用不了这么浓艳的胭脂。不知贵店可有其他清淡些的，或者一些助眠安神的香囊、香薰？”
她故意提到“助眠安神”，目光留意着芸娘的反应。
芸娘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笑容依旧甜美。
“有的有的，我们这里有上好的薰衣草、茉莉香囊，安神效果极佳。另外还有一款‘夜息香’制成的香丸，放在枕边，据说能引人好梦，只是数量稀少，价格也贵些，一般不对外展示。”
夜息香！她主动提到了！
苏芷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好奇。
“‘夜息香’？倒是没听说过，掌柜的能拿出来给我瞧瞧吗？”
“姑娘稍等。”
芸娘转身走进内间，片刻后拿着一个精致的小锦盒出来。
打开盒子，里面是几颗龙眼大小、深紫色、散发着浓郁奇异甜香的香丸。
这香气，与林家丫鬟给她的干枯花瓣一模一样，只是更加精纯！
苏芷的灵觉清晰地感受到，这香丸内蕴含的那股阴邪能量，比胭脂中要强上数倍不止！
“这香味……果然特别。”
苏芷故作喜爱地拿起一颗香丸，在指尖把玩，星月之力再次悄然探入。
这一次，她感知得更清晰，这香丸的核心，似乎包裹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充满怨念的精血气息！
果然是在收集女子的精血和怨念！
手段如此阴毒！
“姑娘若是喜欢，可以买一两颗回去试试。”
芸娘笑着推荐，眼神却若有深意地多看了苏芷两眼。
苏芷放下香丸，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
“香味是极好的，只是这价格……容我回去再想想。”
她需要更多证据，也需要知道这芸娘背后是否还有人。
离开凝香斋，苏芷的心情更加沉重。
这店铺内外都透着邪气，芸娘绝非常人。
明目张胆地调查恐怕不行，直接冲突更是下策。
回到客栈，她把情况告诉了裴九霄。
“他娘的！果然是个黑店！”
裴九霄气得一拍桌子。
“那婆娘看着人模人样，心肠这么毒！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她继续害人吧？”
苏芷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硬闯不行，暗查也被她有所察觉。看来，得让她自己‘请’我们进去看看了。”
“怎么请？”
苏芷看向裴九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她不是想要‘特定生辰八字’女子的精血吗？你说，如果我这个‘游医白芷’，恰好符合她的要求，又‘不小心’让她知道了，她会不动心吗？”
裴九霄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顿时变了。
“你想拿自己当饵？！不行！太危险了！”
“这是最快，也可能是唯一能接触到核心秘密的方法。”苏芷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会做好准备，况且，不是还有你在外面接应吗？”
裴九霄盯着她看了半晌，知道拗不过她，只能烦躁地抓抓头发。
“妈的！那你可得把招子放亮点！一有不对，立刻发信号！”
计划已定，但苏芷心中并无十足把握。那芸娘看起来并不简单，她背后的“那位大人”更是神秘莫测。
这一步踏出，是深入虎穴，还是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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