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袁山南脸上的欣慰之色，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我原以为你就是一时兴起，想着让你在旁边看看，
听我讲讲门道就算了，
现在看来，你是动了真格的。”
说到这，袁山南撑着膝盖站起身：
“既然要学，就得从根上学起，跟我来。”
说着，他带着方力溯来到院子的角落，
那里放着几个，装有不同颜色土料的麻袋。
袁山南抓出一把深紫色的泥块，递给方力溯：
“这是咱们后山特有的紫砂泥，黏性足，骨子硬，
烧出来壶透气性好，最适合泡茶。”
随后，他又指向旁边一袋偏白色的土：
“那是高岭土，性子软，烧出来白，是做瓷器的底子。”
【你的陶艺知识微提升】
听着袁山南的细细讲解，
方力溯恍然大悟，
小时候光看外公换着各种颜色的土做东西，
今天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讲究。
...
“咳咳...”袁山南清了清嗓，说道：
“总之，泥有泥性，做什么物件用什么泥，
这是根基，错不得哩。”
“明白了外公。”
方力溯认真地点头，把所有的泥性记在了脑袋里。
接着，袁山南将一大块湿漉漉的紫砂泥，
重重地摔在厚重的青石案板上。
“嘭———！”
“看清楚没？得这样摔打，把里面的气泡都赶出去，
要是气泡藏在里头，
将来一进窑，遇热一胀，坯子就得炸了哩！”
袁山南往旁边一站，说道：“你来试试。”
方力溯学着袁山南的样子，
双手抱起那团泥巴，用力往案板上一摔。
“啪！”
【你的练泥经验微微提升】
泥团软塌塌地瘫在那里，
和刚才在外公手里那股紧实的劲儿完全不同。
“不对，”袁山南当即摇头：
“你这是扔，不是摔，
别用死力气，用腰带着胳膊，
感受泥巴在你手里的劲头，再来。”
方力溯再次抱起泥团，调整姿势又摔一次。
“啪！”
“还是不对，别憋着气，再来。”
...
“啪！”
“再来。”
...
袁山南端来一壶茶，一边喝着一边在一旁指导。
方力溯调整呼吸，不断重复着动作...
【你的练泥经验微微提升】
...
【你的练泥经验微微提升】
...
练了一上午，
方力溯的手臂发酸，额头也冒出了汗，
那团泥巴在他手里，就像个不听话的顽石，
完全找不到外公所说的那种劲头和韧性。
“不急，小溯你慢慢练，我先去做饭。”
袁山南起身走向灶房。
方力溯逐渐感到纳闷，明明就是一团泥巴，
怎么就是搞不定呢？
“喵~~”
一声慵懒的叫声传来，
方力溯才注意到，
外公家的花狸猫春饼，不知何时趴在了不远处的墙头上，
它眯着眼睛，眼皮半垂着，
嘴角的那抹弧度，在此刻的方力溯看来，分明是在说：
“小子，你不行的。”
“喂欠揍的猫，别笑了！”
岂料春饼伸出爪子捋了捋胡子，嘴角翘得更高了。
方力溯脸色一沉：“你今天的鱼没了。”
深吸一口气，他再次抱起泥团。
就在这时，大爷赵建根的机车在门口熄了火，
他提着鱼走进院子，得意道：
“老袁呐，今天可让我搞到俩宝贝喽！”
当他看到方力溯，当即一愣：
“小溯？你也跟你外公学起这个来了？”
“对的赵爷爷。”
方力溯回应着，手上的动作一刻也不停歇。
赵建根凑近看了看，感叹道：“这活苦得很哟，
当年我们村好几个小伙一起去学，最后就你外公坚持下来了，
那会儿他手上磨得全是血泡，第二天照旧接着练呢！”
方力溯拧紧眉头，忽然心里一动，
外公当年学艺时，必然也是从这枯燥至极的摔打开始，
现在自己吃的苦，
不过是重走一遍外公走过的路罢了，
不同的是，自己的状态会在早上6点刷新，
而外公却要带着满手血泡和一身酸痛，
日复一日地坚持下去...
这么一想，他心里的焦躁瞬间平复了不少，
也更加下定了决心，要把这条路走到底！
今天是这次智力增益的最后1天，
但是这样的手艺活，不只需要动脑，
更需要外公的那份执着与韧劲，
将丰富的知识与外公积累一生的经验相结合，才能真正掌握这门技艺。
...
这时，袁山南拿着铲子，从灶房走了出来：
“老赵你在那叽里咕噜，跟我外孙说啥呢？”
赵建根应道：“我说你会做陶，会画画，还会吹笛，
让小溯把你这三门手艺学全。”
“你还欠我三百块钱？”
袁山南睁大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上周欠我的一百块钱还没给我啊！”
赵建根：“...”
“真是怕了你了...”
赵建根赶忙把鱼放下，
又去把车把上的，那只装着小鱼的塑料桶提了进来：
“小溯，你正长身体，
让你外公给你炖汤，好好补一补。”
“谢谢赵爷爷。”
“自家人，客气，
我得赶紧走了，再不走...
我裤衩子都得被你外公扣下了...”
说完，赵建根赶忙上车跑了，
时不时回头看看，生怕那个怪老汉会追出来...
...
中午，春饼眼巴巴地看方力溯吃香酥小鱼干，
就算急哭了，方力溯也不为所动，
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把泥练好。
吃完饭，他又从下午练到了晚上，
这里的生活节奏慢，也没有娱乐生活，
不到9点，整个村子就静了下来。
袁山南年纪大了，早早就要睡，
但每每这个时候，他的咳嗽会加剧，
方力溯给他扎了几针缓解症状，等他睡熟后，
又回到院子里继续练习。
...
...
夜色渐深，院子里只剩下一盏孤灯，
方力溯的胳膊，早就酸麻得快没知觉了，
虽然对比最开始的时候，他已经摸到了点门道，
不过还是差点意思。
春饼还在为了午饭的事情耿耿于怀，
在角落里盯着，
这个反复摔打泥巴，不知疲惫的两脚兽。
...
到了下半夜，春饼睡着了，
院子里只有春虫的鸣叫，夹杂着屋里传来的咳嗽声，
偶尔还有远处的几声犬吠，
方力溯依然在一遍遍重复着动作...
【你的练泥经验微微提升】
...
【你的练泥经验微微提升】
...
...
伴随着公鸡打鸣声，
春饼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了，
它弓着背伸了个懒腰，而后诧异地看着方力溯。
只见方力溯抱起泥团，
这一次，他的胳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紧绷，
整个身体协调地发力，借着腰劲将泥团送出——
“嘭———！”
泥团与案板接触的瞬间，传递回手中的不再是松散的震动，
而是一种饱满扎实的声响。
方力溯掰开泥团一看，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明天来，就可以直接进入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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